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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冷暖自知(2 / 2)

“草儿,唉,这些年可苦了我的儿了。娘想着你孤零零一个人被那狠心人扔到江乐族地风吹雨打的替咱们受累,又要照料好陈家的根基着实不易啊,可恨我越发是老太婆一个,越发不中用了,你是知道的,为娘大字不识一个,没得办法将娘的一片思念寄出去了,娘很是伤心啊……”老太太刚开始寥寥数语就说得陈松节很是激动,一下子就哽咽了起来。

就是金书在屋里时见着老太太对爹爹的注目之色很是激动热情的,可是谁知接下来,却大变了样。

“——唉,娘心里头就记挂着你啊,还有你们三兄弟最小的福儿,为娘在这里亦是苦死了,你爹来这不到一年就纳了一房贺姨娘出来,她屡屡和我做梗,可我老婆子心里大肚着呢,从不与她一般见识的。唉,谁知,你是不知道哟,竟然……唉,这些年娘在这里苦死了,本指望你大哥狗儿能像当年娘对他那般也爱护想着我这个娘亲的处境一点,谁知,连我叫他一声狗儿,他都爱理不理的,且他管着这个家,多大的权利啊,却连自己老娘一点点小小的事也推作不知,病了什么的,也没有来看看我,竟然不把我老太婆的死活放在心上啊,真叫人寒透了心,……可为娘的心就是善,我还是大肚着,不与狗儿一般见识,可不,这珏儿也是我老太婆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抚养成这般大的,你瞧瞧珏儿的身子骨可壮实着呢,……唉,不说这些个了,我是犯糊涂了,与你说这些个干啥的,没得给你添堵。如今,我就老太婆一个了,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就好了,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的,如今,你也回来了,我这颗心啊盼了十几年,总算可以安下来了。”

“娘,……您得想开一些……这兴许是大哥忙得一时堵紧了心,这才疏忽了娘心里的感受,娘请放心,到时,孩儿见了大哥的面,定会好好去劝劝大哥,让他多来娘这里走动走动。”陈松节勉力劝道,方才的感动往回缩了些,倒是真心实意的期望大哥与母亲的关系能好转起来,遂没有帮着说些大哥在江乐里做的不宜之事。

“唉,光想开有什么用,还是你那亲弟弟福儿好啊,经常来看看我这老太婆的,我派人找他,他一定会到,唉,还是福儿晓事些,换狗儿过来,不是娘在你跟前说你大哥的坏话,他不是没来过,就是来了,也是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的,唉,他是瞧我这老太婆如今不中用了,当不了家也做不了主,这才没跟我亲近,——唉,明明我老太婆还健在,身子骨头还硬朗着呢,这家却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叫我不能看着儿孙辈们在我老太婆的照拂之下快乐生活着,我这心尖就又要开始冒血,唉,你知道的,血没有了,只怕我亦要了断了……”

“娘,孩儿知道的,您二媳妇就是这么去的,我真对不起她,想想这些年冷落了她,她亦是这么痛苦的离世的,就连最后一面亦没有对我怨恨什么的,我真有愧……”陈松劲在自己的娘亲跟前直掉泪。

“哎哟,我的儿,她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啊,她就是去了,亦只能怪她没有福气,你怎能莫名其妙责怪到自个身上来。来来,赶紧抹把泪,一会别叫你老子看见,指不定要说道你半天了。我这媳妇也是,这么多年了,也不捎信或是寄点什么东西过来看看我这做婆婆的,说不定她都没当我是婆婆,唉,算了,去了就去了吧。我儿还是得过日子下去的,到时再找一个相貌比她强些的,又能干孝顺的女子,唉,这样吧,娘屋里头还调教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就送到你屋里当作贴身侍女好了,如今你们大老远着过来,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这两丫头我瞧着挺好的,你要是中意收她们作了房也是使得的。”

“啊……娘,孩儿正室今年才去的,孩儿想为她守义三年,这两个侍女还是不要送到我屋里头来,免得担误了她们的好事,时候不早了,爹还等着我过去呢,孩儿先告退了,您多多保重。”

“诶,你为她一个没福没运的破落户守什么义啊?”老太太在屋里头叫道。

然后,金书就见得父亲大人脸色不大好的出来了。爹爹见了他,就小声交待他要亲自出去接姨娘和姐妹们到西屋安顿好……

少君一边听金书讲述方才的遇上老太太的事,一边在心里暗道:“原来爹爹的小名是草儿,那老太太真是从一个粗鄙的农妇过渡来的,虽然养尊处优在这个大宅子里,言行举止还是这般粗鄙,你天天狗儿狗儿的叫大爷,哪一个人会这般好脾气的被你唤成守门狂吠的狗儿呢,就是亲儿也会对你日久生厌的,只有这辈子就撂倒在孝子头上来的爹爹才会这般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草儿的名,再说三爷叫福儿这么一个吉利的小名,哪一个不爱听的,由此可见,老太太显然比较偏爱这个三儿,前面对爹爹说一大堆只是诉苦,指望爹爹刚回来就向着她那一边罢了。”

“好了,爹爹不是拒绝了吗?你还难过什么,你还要跟一个都不把你当一回事,不把你当亲孙儿的老太婆计较些什么,再说,到时我们早晚也是要搬出去,现在只是暂且讨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少君见金书向她吐露了这么多苦水,还是心情不畅快,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好生安慰道。

“不是,我是替死去的娘不值得,娘刚进了门时,将自己的嫁妆送了一部分上来,可是亲自交给了当时的老太太和老太爷手里头的,可他们是怎么对娘的,趁爹爹不在时,就拿着娘孝敬过来的银两抛下娘亲一个人,匆匆来到津渡,这么些年了,连一个解释也没有,要不是他们,娘和爹怎会有这么多隔阂啊。可是,娘不在了,他们不以死人为大也就罢了,还有胆指责娘不够孝顺,天下哪有这样的理,便宜都占尽了,死人的尊严也不放过,我就是替我娘气不过。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我实在睡不着。”

少君耐着性子,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点,缓声问道:“这些话,是方婶同你说的?”

“不是方婶说的,方婶不会将娘的苦处向人胡乱说的,方婶只会将结果做给别人看……唉,是守灵的那几日,爹爹一直不肯离开娘的棺木,然后梦里迷糊着说了出来,全叫我听见了。我只恨我没能早一点知道,我一直不晓得娘与爹之间这般冷淡竟不是他们俩人的原因,反倒是这么一个叫人悲恸难平的因果,若我早知道,一定早早让他们团圆了,也不让爹爹成现在这个样子,一辈子愧对娘亲,妹妹,你说他们等于就是罪,还要这般对娘指三道四的,我要还是呆在这里,我还算是……”金书脸上悲痛到了极点,似乎妹妹的引导之言,让他将守灵那夜听得的真相所受到的冲击和悲愤一块在这个时候宣泄了出来。对于这个妹妹,他是无忌的,就像爹爹可以当着老太太的面哭诉对娘的愧意一般。

当金书心里的痛苦冲破他的胸口时,金书褪去了阳光少年的青春容光,那张脸充满了黯然魂销的意味,继他痛失最心爱的女子之后,再失去亲生母亲,最后到眼见着与他血缘最为接近的爹爹和姐姐宁儿变成这样,他真的很无力,他心里迫切想要让这一切陡然转变过来,统统朝好的一方面去发展。

“光睡不着,光在这里同我说这些无用之话,有何用。即然你娘吃了这般大亏,现在有苦有冤屈也不能亲自向他们讨个说法了,那么你这个当人家儿子的人听了这点丧气话就要退让退避下去了吗?照你这么说,这么算来,他们在津渡立足发家的根本岂不是娘带着的一部分嫁妆,那么他们今天拥有的那一份,怎能少得了你的。你何不就住在这里,扎紧喽,将你娘吃的亏都占回来,再或者——”

“再或者什么?妹妹快说!”

“再或者,你都抛下这一切,如今你己有了秀才的身份,再在三年守孝的时间里专心功名之事,等你金榜题名之时,你再来看他们会如何?到时,你得到他们毕生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嘲讽啊!”在江乐府里时刻鞭策着金书的少君,深知金书本性天真懒散,若没有人时刻激励他,他是不会专注与这些他与毫无理由时就不会感到有任何兴趣的事。

她没得办法,即然金书心里己经有仇恨怨气在里头,不这么激励转移他的心思,只怕哥哥不是被这些困扰住,就是一事无成,浪费了光阴,她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哥哥,所以只好这么引导着哥哥,——要么哥哥安心住下,借此事磨磨哥哥的性子;要么真让金书闭紧了门窗,安然度过三年,那么,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忘记上官小姐给他带来的伤痛和遗憾,还有王氏离去的悲痛亦会随三年的岁月流失,慢慢的减淡。

时间便是治疗心伤的良药,何况哥哥骨里子就是这么一个纯善的人呢。

到了晚上,津渡的气候对比江乐那头,就有了较为明显的差异,同样是一大半被水环绕,这里的空气仿佛显得有些湿重,他们这些刚过来的人,好不习惯,沐了浴,还是感觉身上黏乎乎的。

当然,这里己是入了盛夏了,地处南方的津渡自然与江乐那里不同,且津渡的气压远远高于江乐。好在夏夜里的凉风还是有些的,凉快起来亦是叫人舒心不己起来,但是,少君赶着时间只用三四分钟的时间沐浴出来,感觉到身上的不适之后,就在思量着夏日里的酷热,这些津渡里的人们该是如何抵挡的,还有这里头会不会有她的机会。

少君与几个妹妹一起朝大厅堂走去,今晚她们要在这里拜见长辈,然后才能开始用晚膳,算是半正式的见面吧。

因是在厅堂上相见,凭那当家的大爷行事,连多派两辆马车也不舍得的扣样,那么这些见面礼是不要想的,这也省得她们这些才从江乐村里赶来的土豹子不晓得回赏的行情,遭他们这些自视过高的郭坊户的嗤笑。

其实,少君进了府来里,就感觉这个陈府虽然外头造得光亮些,可里头还是显得寒酸了一点,与外头的门面根本无法相提平论。

且说到陈老爷,如今在这津渡陈府里头往后就只能叫二爷了。

他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时,心情极为沉闷不快,想来自己逝去的夫人在娘亲眼里连个正经媳妇也不是,难为丽娘当初为他们承担了那么多苦处,这么一想他又替娘亲对丽娘生起来的惭愧之情越来越盛,叫他一时之间难以抬起头来见人。

陈松节就这么神思不属的来到东屋里头,见到老太爷和同他一样在他于江乐中了秀才之后,改了名叫陈苛进的大哥。

“我来问你,你怎的就这么过来了?你竟然要过来也不多给我们这头个把月时间着手准备准备的,你实在不愿意呆在江乐,我们这头得到消息也好叫你兄弟接替你一下。可是,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着带着一家子人过来这里,留在江乐里的那些祖业怎么办,万一叫哪个不开眼的族人侵占了怎么办,怎么说的,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的。”老太爷见着二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连列祖列宗都带了出来,他也不想一想,他原来就是抛弃了祖业跑到这里来混个哪怕是下五等的郭坊户,却有脸这么说到这个被他一弃弃了十七年的二儿子。

“……”陈松节张了张口,心里含着苦又苦的泪没有发泄出来,有前面老太太那一出,他心里己经有所准备了。

何况,当初丁伯劝他赶紧做个决断时,他却一直隐忍着,没有痛痛快快地让爹爹说到分家的事来,如今,他在两封信里都说得极清楚了,照二女儿的话说,没有提到北齐人的事,只是提到今年饥荒,田庄里过不下去,还有流民闹事的事情,再者也是为送金书过来赶考的,还有王氏逝去的事情,然老太太那却似是不知道的样子,又似是知道,不然听他说起时,却这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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