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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别故里 遇枭雄(中)(2 / 2)

柳凌风听得史南蜀自责切切的心声,亦是大吃一惊起来,然他尚且还能站得住脚。

他屏住心口紊乱起来的呼吸,接着对史南蜀劝慰道:“史君还记得上一回我与你说到为何少君一定会来津渡的事吗?这才造成我们一直莫名徘徊在津渡之地近一年,你更是弃了王城将史家都安在了津渡这里。——若你还记得,便会知道,那时我告诉过少君一条从江乐到津渡的捷径水道,若少君姑娘走的是这条捷径水道还是能来得及的。再说那位传说之中的镇东大将军是这次抵抗北齐大军的主力,这位神威非常的大将军一定可以镇得住北齐的宵小,所以兴许聪慧过人的少君姑娘就是来不及撤走,她也是懂得在这种局面里明哲保身之道啊。所以,你还需放宽心些,免得她来了,你却、却……那少君姑娘要真来此地,到时,她就我一个熟人,那岂不是要便宜了我。”柳凌风依然话里含笑,只是说道那一句“那岂不是要便宜了我”之时,从喉舌开始便微微发苦起来。

突然,柳凌风半个身子朝柱门撞去,他瞧得清面前是何物之时便大吃一惊。

“史君、史君……来人啊!”史南蜀就栽在柳凌风倒向地面的半只手臂里,且南蜀的面色一下发冷发白,几近毫无正常人的血色。

转眼日头过了中天偏斜至西边,府里的个别主子们才知道今晚要离开江乐的事情,那宋姨娘又惊又吓,吵得最为凶,尤其是当她知道,一点细软都不能带走,且还要穿着与外头乞丐一样的衣着出门时,险些要撞了梁柱,以死明志。

“我不穿,我不会穿这些低贱的下等人才穿的东西,你们给我拿走、拿走,”宋姨娘像一个见着什么害人之物一般,对青花丫头送过来的一套乞丐破衣又撕又踢,却见青花无动于衷,想起这丫头背后的主子来,便慌张的急急道:“你,叫老爷来,我要问问老爷去,我要向老爷告状去。”

青花状若有气无力的样子道:“宋姨娘,你撕—吧、你踢—吧。”瞧着宋姨娘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好似把她怎么了一般,又出言威胁要到老爷那告状,青花心里这气啊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青花在宋姨娘面前故意抬高了胸脯,没好气地道:“反正这身衣裳是丁大管家和叶大娘费了好多功夫才倒腾到的,且人人只有这一套。姨娘你撕烂多少,都与旁人无关,反正到时都是你穿在身上,那时你身上能露出多少,也与我们无关,小姐说了,只让穿了这身衣裳的人上船,嗯,这就是船票啦,姨娘要是再矫情下去,等天都黑了,这么大的宅府就剩下你一个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青花奸笑一声,背对着宋姨娘摇了摇头,然后轻踢开门出了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老爷和少爷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再等天一黑,在这个不太引人注目的时候,他们便要乘船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了。

这时,一个装着朴素的胖妇人急急忙忙地拉扯了一个看上去与金书少爷相差无几的少年闯了进来,被丁大管事好一阵呵斥着,要赶她这个闲人出去。

那胖妇人好彪悍,扭身摆了一摆,便只凭一只大手就捏着一把年纪的丁大管事的衣角不放了,且嘴里控制着颇坎坷的声量叫嚷着:“非礼呀,非礼啊……”

多新鲜啊,年纪一大把的丁大管事怎么会非礼这个胖得赛过三个丁大管事身量的妇人啊。

被折腾着满头累汗的丁大管事瞧见老爷、姨娘等几个主子也跟了过来凑热闹,一下子脸色大窘起来。只是他的肤色自从在田庄呆了十余年后,便一直是亮黑色的,这才好不容易退了点黑墨水,再加上眼角流露出来的激怒之色,一下子便叫众人都瞧清了,让丁大管事自感更加百口莫辩起来。

偏偏这婆娘使的好大的力气,死拽着他的衣角不放,还能任他在使劲挣动不开时,不伤着他穿在身上的粗布衣。

“李翠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赶紧放了丁伯。”少君审视着府里几处地方,正从一边的游廊里走出来,一眼见着大变样的李翠花和她那个过继过来的侄子,对她的来意己然清楚起来,心头上微微动容了一下。

“少君小姐啊,总算见到您了,你们这是……”李翠花远远见到正主出来了,赶紧像似要被马蜂子蛰了一样丢开丁大管事的衣角,一只大肥手拉扯着身旁的继儿挤得几个陈府里的人东倒西歪的,这才一路小跑地来到少君身边。

可是,见着少君身上的衣着打扮与贫儿差不多,且几乎个个的脸上都有红点点的痱子,当下,李翠花也不准备与少君小姐详细说些什么浪费时间的话了,拉着继儿扑通地朝少君小姐跪下道:“少君小姐,我李翠花愿以万贯家财送与您,只求为奴为婢,小姐能否接受,保我和我儿以及几个老实本份小伙计的安危呢?”

少君本想开口,突然见到李翠花将怀里的大包解了开来,里头的珍宝是举不胜举,这些都曾是李翠花的心头爱,如今为求她和家人活命,便毫不可惜的全拿了出来送与眼前这个仅十三岁的少女。

便是不远处见到的陈老爷也愕然失色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妇人会有这样的身价,他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胖妇人竟会与小女有来往,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胖妇人竟将这远超百贯的家财都奉送与小女,只求为奴,这叫什么事啊?世间哪有这等蹊跷事。

陈老爷吃惊过后,便是为小女担起心来,他感觉这像做梦一样不踏实,便要起身上前去阻止。

自上次少君一别之后,少君对她说过的话,李翠花都牢记了下来,果真关了绸缎铺安心在家呆着,之后陈府遇劫的事,还有江乐城里掀起来的血雨腥风都让平生只贪财的李翠花惊怕起来。于是,她早早派了人注意陈府里头的动向,今日一听府里的仆人都被解散了出来,且事后收到青花丫头送来的一张薄纸,便果断地举家来投了,还带了三个跟了她有些年头的单身小伙计过来投奔这位小姐,哪怕倾家荡产,为婢为奴也在所不惜,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趴跪在地的李翠花微睨着被她所作所为惊得差一点惊脱下下巴来的仆人们一眼,立刻在心中鄙视他们道:没见过市面的东西,千金散去还复来,再说她亲眼见着想当年那个又瘦又小,且傻不拉的青花丫头被少君小姐调教得没有半点奴才相,且见识胆量的一点也不比一般闺秀差。听说青花还是八年的活契,就可得少君小姐这般大用,那么,她现在拿全部身价在此向少君小姐做投名状,即便是为奴为婢,以少君小姐的本事,必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到时有的是她立功脱籍的机会,她怕什么,这年头本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眼下是救命,总的来说,是她占了莫大的便宜。

李翠花这边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方敢扬起头来,见少君还是默不作声,便要扬起袖子拿出看家的哭戏来软化软化。

“少君,此事不妥,”陈老爷扫了一眼跪在脚底下的胖妇人双眼流动飞转的神色,更是不放心起来,可是转眼瞅见另一个似金书一般大,却神智只及玉娥的小子来,心中不免侧侧然,可是为自家的事,却只得硬下心肠道:“再者,你那边还能装下这么多人来吗?”老爷虽是这般说,可是这胖妇人还晓得带家人和伙计上来,也不是一个完全寡心的人,不似他那般伤了一人又一人……老爷不禁又黯然神伤起来。

适才,少君见到李翠花挟着继子过来这里时,便己经动了留下李翠花的念头,这只是一刹那的感念,没有任何说道得出来的原由。

然而,正是因为太过突然,她只得好好想一想原计划可有供她修改补足的地方,于是少君陷入极为专注的状态,便是李翠花拉着继子朝她“扑通”跪下,她也没有意识到,只是身体最先反应过来,但少了少君主意识的配合,身子也仅仅是抖动了一下,便完全僵立住了,看上去好像完全受用了李翠花并继子的跪拜大礼一般。

等老爷说到“此事不妥”之时,少君方神思回转过来,便道:“不妨,爹爹,这几个人我想只收入我房中,与整个陈府无关,可好?”

难得少君有一次同他主动商量的时候,陈老爷赶紧笑着默许了下来。

李翠花拉着继子跳了起来,欢呼道:“柱子啊,你们几个进来啊,赶紧过来拜谢小姐,小姐答应啦,呵呵……”

“李翠花,我再问你可是认真的,真将这些金银财宝的都奉送与我,不心疼吗?”少君流露出淡淡温笑,转眼趁李翠花没有意识到时又冷然道。

“哈,不会不会,小姐尽管收着就是了,如今我李翠花可也是有一个大家庭靠着的人了,真是解气啊。”

“好,你过来,我告诉你如何处理了它们。”少君诡秘一笑,勾出一只小指头来,让李翠花上前一步听她吩咐着如何处理这些金银财宝。

日头很快西沉下来,暮色笼罩在船头上,远远吊着数盏风中飘摇的引路灯笼。

陈府一家人都站在船头上朝以丁伯为首的几个不愿意离开江乐陈府的老奴们致以沉痛的想念,老奴们正在不远处双手高举着火灯笼与他们送行,陈老爷再一次情难自禁得潸然泪下起来……

船只划动起来了,随着哗哗的水声,将船上的人与岸上的人越分越远,而少君依然默默地望向远处那一盏灯火最为燎亮,却也最被骤然起来的大风吹刮得动荡不定的灯笼,她的脑海里浮现着,当一切准备停当,丁伯和几个老人手拉着手向他们这些当不得主子人的跪下说是不同他们走时,自己的激动心情,“为什么,丁伯,你们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只会……”

“小姐,老奴己经近六十的人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途,怕是要耽误主子们的事了,而且我们几个在江乐土生土长了几代人了,离不开这片曾经养育过我们的土地,我们更不能让主子们都不在的时候,任这片曾经给我们带来知足常乐的土地荒芜掉,所以老爷,小姐啊,请准老奴们留下吧……”丁伯声音如泣道。

他让丁豆一家跟着小姐老爷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和在陈家翁尚且在时一起为主子服侍了好些年的老哥几个一块请愿留了下来。

少君大哭,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心里知道,他们留下一方面是为了不拖累船上的人,另一方面却是舍不得陈府被丢弃,舍不得那些掩埋在地下的财宝被哪个贼人白拿了去,那可是他们几辈人累积的财富啊。

丁伯的忠心一直、一直叫少君无以言表,此时此刻,少君真是伤心难过极了,而外头夜幕深深,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她没有办法想出强带他们离开的打算,只得尊重他们的意愿道:“丁伯,只要你们答应,若江乐城战火一起,你们就躲进那个庄子去,什么也不要理,我便让你们留下。——那些财宝算什么,他们肯定是找不到的,就是寻到也仅仅是破财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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