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北一处破败的土屋。
郦夫人坐在一铺土炕上,精神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四处漏风的土屋就是自己今后的居所了吗?
透过窗棂,郦夫人朝外望去,不远处是一些同样破败的土屋,一个个土屋里住着咸阳城最贫穷的百姓,这一带想来,就是全咸阳城最穷的地方了。
尽管公子武稼使出蛮力,要为自己留下一些钱财,但都被兵士们搜走了。
尽管贵为王孙,他也是没有能力照顾王城外的自己的。
虽然得以被赦免,但不意味着王城外的生活就是自由的。
身穿囚服的郦夫人将兵士丢下的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平民穿的衣裳。
郦夫人站起身来,将囚服脱下,换上粗糙的布衣。
数日的监牢生活,此时的她鬓角已经全部斑白。
顽强地站起,郦夫人朝土屋外走去,作为曾经的那个蜀国的太子妃,她要去寻一些烂菜叶,寻一些百姓们丢弃的馍馍,作为今晚的晚饭。
站在土路上,身穿布衣的郦夫人抬头凝望即将落山的太阳,嘴角露出温暖的笑。
蜀国啊,那个不曾见过的国度,我为之一生奋斗的国度,至死不渝。
郦夫人沿着街道朝闹市走去,不用回头,也知道远远的有几个兵士在监视着自己。
即便这样,也好过被关押在大牢内等待斩杀啊。
心态渐渐平和下的郦夫人不多时就寻到了一些烂菜叶和一些百姓丢弃的废旧的水瓢,案几,兴奋的她艰难地扛着所获得的东西朝自己的土屋走去。
当接近自己的土屋时,郦夫人停住了脚步,扛在肩头的案几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泥土上,案几上放着的烂菜叶,水瓢等掉落下来。
土屋前躺着一个浑身血迹的男子,那男子的胸脯微微起伏着。
“邵,邵春——”郦夫人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犹如暮暮垂已的老人,郦夫人大张着嘴巴,脚步踉跄地朝躺在地上的男子走去。
站在男子身边,郦夫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郦夫人抱起这个浑身鲜血的男子。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男子的脸庞上,泪水混合着男子脸庞上的鲜血,滴滴滚落。
郦夫人的痛哭唤醒了昏迷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缓缓地艰难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不舍的,心痛地看着眼前这个鬓角斑白的女人,这个痛哭的女人。
“夫,夫人,是你吗?”
郦夫人的脸颊剧烈地颤抖,泪水模糊了一切。
苍白的手抓住青年的左手。
“邵春,是我啊,我是郦云啊,是我啊——”
青年艰难地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心疼地抚摸着郦夫人的脸颊。
忽然,青年似乎想起什么,惊慌地推开郦夫人。
倒在地上的青年,艰难地转过身子,朝前爬去。
郦夫人难过地看着欲爬走的青年,哭泣道:“邵春,你要去哪里?”
青年正是邵春。
邵春用尽力气,艰难地爬动着。
“夫人,邵春不能停留在这里,那,那会,带给你,带给你不幸和危险——”
忽然,一双高筒的靴子挡住了邵春的去路,靴子重重地踩在邵春的手背上。
“这么感人的相见,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来人阴森森地笑着。
邵春艰难地抬起头来,柳清颜正无比嘲弄地看着自己。
心在滴血,邵春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呵呵一声冷笑,柳清颜抬起脚来朝震惊的郦夫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