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白璧突然停住,顺手拉了他一把,两人迅速窝进小路旁边的大石头后面。来人的脚步紧张而迅速,但十分轻盈,可见此人功力不低。白璧慢慢探起头看了看,原来还是个熟人。
薛寒似乎也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边,左看右看的,低着头找路。白璧想了想,从大石头后面站起来。
薛寒吓了一大跳。反应很快,薄如蝉翼的长剑颤悠悠地斜刺过来,角度刁钻,竟然循着侧肋就来了。白璧随手招架了一招,道:“是我。”
好歹也见过两次,不说无冤无仇的,也没什么大仇大恨的吧,怎么薛寒一上来就直奔着门面而来。白璧简直奇了怪了,薛家也是名门旧派,虽然一直不太风光,但是口碑也不算差,也没听说薛家的武功走的是这个路子啊,怎么薛寒这么一个还算有点身份的侍卫,一出剑就是个这么刁钻的模样?
这张脸似乎确实有点眼熟。一招过后,薛寒终于也看清了她,喘了口气收回了剑,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白璧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之前来过这里,偶然间得知这条路,山下乱糟糟的实在呆不下去,”薛寒看着白璧和钟淙,挑了挑眉,问道:“你们没来过这里吧?”
白璧面不改色道:“我们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边,这条小路虽然偏僻了些,但是谁叫我们正好瞧见了呢?”白璧笑了笑,道:“薛侍卫刚从山下过来,可见到我们的几位伙伴?”
薛寒道:“不曾见过。山下不知哪个门派的人,还放了不少迷药,众人都乱糟糟地挤在一处,我也不曾分心留意他们。”
他又不认识他们,怎么会在那种环境下还关注他们?
白璧稍一拱手,道:“我们还要下去寻我们的同伴,”想了想,又道:“薛家之所以派薛大小姐来,不只是因为不想上千机山庄的船,也是因为薛家还想再用联姻的方式,再结一门有利的婚事吧?”
话音一落,薛寒的眼皮微微一跳,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右手紧紧按住剑柄,目光紧紧锁住她,冷冰冰道:“敢问姑娘如何得知的?”
“我猜的,”白璧老老实实道:“薛家不向来都是这个德行么?靠卖女儿发家,靠亲家在江湖上立足,”白璧当然不屑,她自己就是女人,对这样卖女儿的行径一向都看不上得很。薛家武功家承其实尚可,但是又没有真的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来——前些年倒是出现过,被霍东霖一剑挑翻了,就此一蹶不振……白璧笑了笑,道:“你很喜欢薛大小姐吧?”
钟淙很惊奇地发现,原本冷冰冰地绷着一张俊脸的青年从耳垂开始,整张脸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黝黑的脸皮底下,原来竟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钟淙郁闷地想:看别人看得这么准,就不能好好看看自己么?
白璧全然不知他的腹诽,见薛寒终于红了脸,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带着钟淙下山。薛寒在背后突然道:“能再问姑娘一次么?姑娘究竟是……”
“我姓白,”白璧摆摆手,一边走一边道:“你武功不错,但是年轻人,”白璧突然回过头笑了笑,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剑走偏锋,没人纠正你,真偏了性子,连个给你正回来的人都没有,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钟淙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是薛寒却是听懂了。薛寒点了点头,又反映过来白璧看不见,正想道声谢,却已经看不见白璧的身影了,只能讷讷地叹了口气,收了剑慢慢朝山上走去。
山下的情形果然不容乐观。千机山庄仅剩的几个弟子根本拦不住生死关头已经毫不在意什么名门大派高门大族的了,全都蜂拥着向前。白璧敲了敲钟淙的胳膊:“你高,你看一看,能看到他们几个吗?”
钟淙扒着假山、伸长了脖子朝人群里看。不得不说,千机山庄里虽然立场人心什么的简直一团乱麻,但是人家的机关术确实厉害。他们俩几乎就在这群人的正前方稍微上一点,但这群人硬是看不见他们。白璧点了点头,正想叫他下来,钟淙却突然闷哼了一声,整座假山“咔咔”两声,迅速向地下沉去。白璧来不及多想,紧跟其后跳了下去——
“阿壁,你也下来了么?”这地下乌黑黑的,刚从太阳底下落下来,眼睛一时间还没有适应黑暗,和瞎子也没什么两样了。白璧闭目缓了缓,很快就听见这底下除了她和钟淙的呼吸声以外的,另一道呼吸声。
这个声音粗重有力,似乎离得很远,白璧一只手紧紧按着刀柄,慢慢摸索着朝钟淙的方向走过去。钟淙也发现了这道声音,不敢再说话,紧张地抓着剑,听到耳边一声轻轻的“呼”,整个人猛地跳起来,长剑飞快出鞘。
“你也太慢了,”白璧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漫不经心道:“等你把剑抽出来,我已经把你的脑袋都削下来了。知道自己本事不行,不能早点先把剑拔出来么?”白璧慢吞吞地拿着火石打火,一边道:“怕什么呀?那个一听就不是人的声音……”
话音未落,熹微火光之下,白璧猛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