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霍寻玉,不知道为何才过了不长时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趾高气扬的模样全都不见了不说,见了白璧浑身一股不服的冲劲也没了,甚至连对白璧的敌意都看不出来了。
这根本就不对。这就不像霍寻玉的性子了。
白璧看着他,犹疑道:“你是怎么了……”
这实在不怪她,霍寻玉实在是太反常了,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想到这里,白璧突然神色一动,轻声问道:“你在越家庄看到了什么?”
霍寻玉惨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抱着剑转身又要走,被白璧横刀拦住。霍寻玉无奈道:“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一个半大少年,却总是这副表情,尤其是白璧和傅肖还见过之前完全不同的他,再此时见到他这副模样,都有些不忍。白璧收回刀,神色自若道:“我这等野人竟还没见过久负盛名的中原的武林大会,这会来都来了,转身就走未免太可惜,只是我们都没有请帖,霍小公子帮帮忙,干脆把我们带进去吧。”
她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即使霍寻玉现在的骄傲都被打掉了一半,整个人连丝活气都快没有了,看见白璧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有些激动,看了她半晌,许是酒壮人胆,他看了白璧半晌,“铿啷”一声,长剑出鞘,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有再战一次的魄力。
他两次败在白璧手上。第一次白璧用关山刀,连刀锋都未曾出鞘,便将他打落原形。第二次白璧初学越家刀,正是还在揣摩招式的时候,拿他练了一次刀,又把他打击了一次。原本以为这孩子应该不会再有再一次面对她的勇气,没想到喝得醉醺醺的,半醉不醒的时候,竟然还敢拔剑?
白璧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滑过他手里的长剑,心里对霍东震的不屑又多了几分,人说“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现在千机山庄的继承人还没个影子呢,就这么着急忙慌地把霍寻玉给扔了。
想到这里,白璧神色突然一动:若千机山庄原本确实想将霍寻玉作为继承人呢?一开始霍寻玉在千机山庄确实挺受器重,就看霍东震为他找来的那些老师便可知了。可为何突然之间,千机山庄改变了立场呢?
千机山庄短时间里根本不可能培养出新的继承人,那是不是说,现在这个所谓的千机山庄的继承人,可能都未必出自千机山庄?
这样打脸的事,但凡霍东震还有一点血性,都不应该会答应。
白璧直觉不妥。四大世家在中原武林都是前后继承了上百年的古老家族,家族荣誉与门派荣光的分量极重,每代掌门人尤其如此。霍东震虽然人品未必上佳,但这样自取灭亡、鲜廉寡耻的行径,确实不像已经手掌千机山庄几十年的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所能做出来的。这四大世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上百年无间断的继承,剑门前任掌门柳七月在最后关头尚且及时在悬崖前住了脚,和柳七月抗衡了几十年的霍东震难道就如此人品卑劣、目光短浅吗?
白璧不信。
眼下霍寻玉的剑尖已经颤颤巍巍地想伸过来了,但他醉酒之下手脚无力,被白璧发现之后随手一拨开,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被在旁边的傅肖伸手搀住。待他刚一站稳,傅肖出手如电,四五根银针从掌心飞出,扎进霍寻玉的穴道里。
霍寻玉整个人顿时彻底清醒了。
傅肖不紧不慢地把针收了回来,白璧看了看周围,虽然周围少有行人出没,但这里也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见霍寻玉已经清醒过来了,一把抓住他,问道:“有能说话的地方吗?”
霍寻玉眨了眨眼,带他们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户小院子里。他轻轻推开门,只见小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位漂亮的红衣姑娘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微微阖着眼睛,神态悠然,看起来极美。听见声音后才摸索着站起来,白璧这才发现这位姑娘的眼眶空荡荡的,竟是位盲女。她朝着门边笑了笑,柔声道:“霍小公子带朋友来了?”
“借你的地方说个话,”霍寻玉熟门熟路地走到厨下,端了只大茶壶和几只茶杯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又对那盲女道:“阿书,你先进屋歇会,我们自便即可。”
待那位叫“阿书”的漂亮姑娘进屋后,白璧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方轻声问道:“你有多久没见过霍庄主了?”
顿了顿,白璧道:“或者说,你确定你见到的霍庄主,一直都是霍庄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