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初，昼夜温差较大，七八点钟的晚自习，空气越来越凉。
林婳打了个寒颤，从抽屉里翻出件叠好的针织衫，抖开披在身上。
崔老师高跟鞋的声音，自后门响到前门，到林婳的课桌边，食指和中指并拢，敲了敲她的桌面，说:“出来一下。”
林婳起身，在全班异样的眼光中，随班主任出了教室，朝五楼“心理辅导室”的方向走去。
浓浓夜色里，医生单肩挎着个旅行包，站在四楼拐弯处，面色稍显疲惫。
见崔老师和林婳姗姗来迟，打招呼道:“老师您好！”
“秦医生，林婳这次摸底考试成绩不错，进了班级前十，应该是上一次的心理咨询有效果了。”崔老师边开门，边寒暄客套着。
“是吗？”江树挠挠头说，不知该如何接话，礼节性的干笑了两声。
“你们待会走的时候，直接把门锁了就行，我办公室还有事，就不上来了。”崔老师交代了几句，便下楼了。
林婳一动不动，望着崔老师的身影，直到完全听不到了脚步声，状态才轻松下来，深深虚出一口气。
“班主任有那么可怕吗？”江树好笑道。
“倒没有多怕她，主要是惹不起！”林婳靠近医生说。
“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江树微微低头，凝视着女孩的眼睛说。
林婳没意识到此刻医生的语气有多暧昧，笑嘻嘻地躲在他身侧，故作惊恐地描述道:“你有没有觉得五楼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像不像恐怖片里的某个经典场景?尤其是晚上，冷嗖嗖的风一阵一阵的，似乎有鬼在周围来回穿梭！”
江树摇摇头，进门放下包，说:“会吓唬人了，看来恢复得不错，进来吧。”
咨询室被简单打扫过，比上回干净多了，至少没有厚厚的浮灰。
医生推了两把转椅到桌前，从包里找出一块方巾，将桌椅重新擦了一遍。
他变戏法似的，又取出一个粉色带锁的硬面抄，放到桌上，对林婳说:“看看这个本子，喜不喜欢。”
林婳坐到医生对面，拿起硬面抄，仔细瞧了瞧，直觉应该是个日记本，奇怪道:“医生，我很久不写日记了，你知道我之前有幻觉，总觉得有人能猜到我的想法，所以……”
“把锁打开，初始密码，四个零。”江树说。
林婳转动数字轮，翻开的一瞬，发现里面是白页，没有格子，竟然是一个带锁的绘画本。
江树继续在包里翻东西，依次把一只2B铅笔、一把小刀和一个空塑料袋摆在桌子边，抬手在塑料袋上，熟练地用小刀削铅笔，笔屑落进袋子里。
他聊家常似的说:“找一件能坚持下去的事情做，比如画画，记录自己的心境，再来回顾，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如果将来的某一刹那，你能恍然明白自己的症结所在，那可比做多少咨询、吃多少药都管用，这在心理学上，叫顿悟疗法。”
林婳还在研究绘画本，江树把削好铅笔递给她，说:“看在我好不容易给你买到这个本子的份上，能给我画一张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