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埋头在给姽婳剥栗子,没有看到。他把滑落的软毛毯重新披到女孩的肩上,拢了拢,唇角上扬道:“又胡说,太阳哪有绿色的。”
姽婳撅起嘴,别过头,不高兴了。阿树搂过女孩的头,按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安慰道:“好,有绿色的太阳,行了吧?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对宝宝不好……”
“叮铃铃……叮铃铃……”刺耳的下课铃声打断了林婳的白日美梦,距离中考仅有三天了。
“如果你看太阳是绿色的,那就画绿色的好了。”这是林婳写在图画本扉页上的话。
她心爱的绘图本随身携带,没事就在上面写写画画。
班主任温老师走上讲台,用黑板擦敲击桌面,发出沉重的声响,示意大家安静。
“我刚刚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听一下。我们班的江树同学,不幸得了肝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前天中午走的,有跟他关系好的同学,去送一下吧。”
教室里一时间被震惊掩盖,鸦雀无声。
林婳倏地站起来,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老师,不……不可能,开玩笑。上个星期,我还……见过江树,他好好地……跟我说话呢!”
说着跑了出去,温老师的手扬在半空,仿佛是想喊林婳回来,继续上课。他愣神的工夫,胳膊肘自己放下了。
林婳一口气跑到江树家楼下,小区里没有锣鼓喧天的哀乐,也没有任何丧葬布置。
抱着一线希望,林婳大声呼喊着江树的名字。
“林婳?你在这里做什么?”季扬从大门走进来。
“季扬,你来得正好,我问你,江树在哪儿?”
季扬状态不太好,脸色煞白,神情恍惚。听到林婳问江树,毫无预兆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他一边用袖子擦着鼻涕一边哭诉:“林婳,江树最后特别想见你,可他又不想你看见他那副样子,怕吓到你,呜呜~”
林婳发现季扬手里拿着一本《山海经》,她认出来是江树的书,顺势夺过来翻着,林婳记得里面夹着她给江树画的纸片。
季扬哽咽道:“不用找了,江树拿走了,他说,死后想去你画的三月岛,要带上通行证。”
林婳的头有些晕眩,她问:“可是这里没有人办丧事,他在哪儿?”
“家乡的风俗,小孩不能死在家里,快不行的时候抬到医院去了。”
“不,没亲眼看到他死,我不相信!”林婳迷茫中不晓得去哪儿,她往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
季扬不放心,在后面跟着。
林婳住在城市边缘,通向她家附近墓地的十字路口,来了一群白晃晃的出殡仪仗队。
那小棺材前的黑白照片映入眼帘,赫然竟是江树的模样。林婳呆滞了几秒,头疼欲裂,“啊”地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在母亲余秋芳的店铺里,母亲说有个同学背她回来的,已经走了。
林婳想起来,有段时间安城不太平,江树经常送她回家,季扬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
那时余秋芳在外婆家楼下做生意,江树每次送她到路边,看着林婳安全走进她妈妈的店铺,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江树和季扬都只知道林婳母亲的店面,至于林婳具体住哪里,就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