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坚强遇到李士彬的死战不降,她的坚守遇到李士彬的殉国,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留在京城!
“我爹虽然死了,但我李元惜还在街道司活着,街道司马上要对京城大刀阔斧的革新,谁允许你们这副懒散模样?”
怎么会懒散?众人见李元惜已过了情绪,纷纷打起精神,一面心里暗自惊讶她的坚强,一面按照接到的委托做事去了。
人群刚散,打院里正堂里出来个中年妇人,气质脱俗,身穿素色道服,戴着青玉冠,手持拂尘,见了李元惜,先拱手作揖,李元惜回礼。她见周天和陪在妇人身后,一副恭敬模样,心里些许奇怪。
“李管勾无恙。”妇人说。
“你是?”
“大人,这位是卫国大长公主府杨总管。”
周天和介绍说,疾步走到李元惜身边,悄声介绍:“卫国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自小入道,圣上钦封清虚灵照大师,是道门中人。杨总管是公主身边最信赖的人。”
经他简短介绍,李元惜可算是明白这位素雅总管的来头了,杨总管眉目慈善,待人和气,李元惜喜欢这个人,便走近了问候,询问她登门缘由。
“近几日扬沙天气多,公主又肺燥咳嗽,见不得飞尘,本该在府内静养着,但公主总思虑着要去重阳观,为大宋边疆将士祈福,此念甚殷,只好叨扰街道司,明日为公主车驾洒水降尘开路。”
“公主有托,街道司定当尽力而为。”李元惜转头问周天和:“车驾行进路线商议好了吗?”
“周师爷已经安排妥当,只请管勾明日亲自随行,以防中途出现意外。”杨总管回道,她细细打量着李元惜,不甚满意:“长公主不同寻常百姓,李管勾明日随行时,还请多加注重些容貌打扮。”
李元惜这一天两夜的经历,把她折磨得蓬头垢面、一身汗味不说,更是因为哭过后休息不足,眼睛都肿了,形象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用这邋遢的面貌来处理公务,实是不应该。
目送杨总管走后,周天和立即走到李元惜面前,他面露担忧,却不好直说出口。
“大人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他说:“这期间钱飞虎也曾受水监的命,来寻过你两次。”
“我刚从都水监回来。”李元惜回他,又问:“小左呢?”
“左姑娘昨天哭一天,今天情绪稍稳定些,杨总管来之前刚刚去睡了。”
李元惜把自己在裕丰大渡口巧遇周天雍的事讲给周天和,算是对他有个交代,随后在偏院洗了把脸,背着竹筐去到寝房看望小左。
小左睡得并不踏实,枕巾被泪水沾湿一片,时不时的抽噎两下,想来梦里也没逃过心碎的劫。
李元惜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着实心疼不已,拿汗巾帮她擦干净泪痕,又替她掖好被角,不料小左感受到动静,一下子惊坐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叫“娘”!
李元惜连忙抱住她轻轻安抚,小左睁眼看到她,悲喜交加,哇的哭出来,一面捶打着她。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很需要你?”
“知道,知道!”
李元惜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紧紧抱住小左,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错了。从今以后,咱们姐妹相依为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看,家里的书信我拿到手了。”李元惜展开信件,指给小左看那两行仓促的字迹。
四海为家,八方博爱。
惜儿安康,爹娘瞑目。
小左看了,又是一阵失声痛哭。
“主君主母当真已经……?”
李元惜悲痛地点点头:“我爹战死,我娘也随他去了,你爹娘尚不清楚,送信回来的人说,我爹遣了五万铁壁军,紧急护送砦中百姓躲进深山,说不定你爹娘也跟着撤了进去。”
小左摇头:“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李元惜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抱着她的双肩:“你听好了,我们必须变得强大,才能能力保护我们所爱的人,和我们自己。此时此刻,京城就是咱们的金明砦,青衫子就是咱们的铁壁军,这个王朝的权力集中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我们不能浪费掉这样的机会,在这里,我们同样能为家乡做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左用力点头,李元惜帮她解下头饰:“脸都哭肿了——快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等小左睡熟后,她起身把飒放回到刀架上去,再把那一坛女儿红恭恭敬敬地摆在刀架前,时刻警醒自己。
翌日一大早,街道司便整顿人马,牛春来和董安两营各抽调十人,带好水车,皮槖,水桶,瓢、避让牌等一应器具,在公主府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