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最上一席,是庆荣堂上,东南楼上主位坐着两位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和诚太妃娘娘,始终坐定不动。
接着,各位诰命和姑娘们鱼贯而入,乌压压一群人,进来了德仪庵,并不上楼,先在地上依理叩拜,问两位娘娘安康,随后祈福上香,再随后四散,才能往四面楼下一层上坐定。
柳氏大妆扮上,带着宫桥同徐凌皙、郑子溪一起,同临昌伯诰命家、锦乡侯诰命家夫人,带着四位姑娘,坐在一面。丫头媳妇带的不多,又不坐在前,都在竹帘后边围帐遮挡着,只待唤才出,侍候上菜上酒上果子。凡跟来的人,其余早又有人别处管待去了。
右边下手一席,是礼部侍郎的夫人,各自也领着姑娘们,花团锦簇,脂白唇朱,袅袅婷婷,大家谦逊半日,方才坐席。把楼打扫干净了,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去。再下手一席按次,又是几位夫人奶奶带着姑娘,都依依端庄而坐。
一时台上参了场,台下一色十二个未留发的小厮侍候。须臾,一小厮捧了戏单,穿过丛丛楼,先递至第二层马夫人,再至第一层柳夫人,经夫人手才递给最高一层主楼两位娘娘处。皇后娘娘懒怠点,太妃娘娘谦让了一回,点了一出吉庆戏文,然后又谦让了一回,点了另一处热闹的,待一会儿丫鬟回话,递回给回事的小厮们送去戏台子。
不一会儿,呀呀怡怡,台上唱起来了,左不过是些山门、黄怨等戏文,也没人有心这会子听,各个端坐不要出错就可。拿出赏来各家放了赏,两出戏唱完,少时,上边娘娘放出话来,可以散了。各位奶奶小姐们鸦雀无声,又都起身鱼贯而出。
宫桥心里纳闷,这便算是相看了?从那么高处,能看到个什么?这些小姐并无例外的,都坐在自己一层楼里,并没有上去娘娘们眼前,近身请安、问好等的,就算是完了?怎么看都是合规矩的一出祈福拜福安罢了。更衣复入园来,另献好茶。
纳闷不过心里纳闷,断然不至于说出来的。除了她自己,徐凌皙和郑子溪一句旁的话也不知道,自然只以为便是年下拜佛呢,宫桥心里也疑惑了,更不好说的。
终于散了,宫桥坐轿而去。上了轿子,才堪堪喘一口气,方才作一副大小姐样儿真是紧绷,走路缓缓的,手不敢抬,膝不敢弯,自嘲着,“活了两辈子,当小姐也是快三十年了要,还是给规矩束的喘不出气儿来,一句话而不敢多说,怕是给人看出什么来。明白地平时做亏心的事都没这么害怕。赶紧结束这烦恼日子吧。”
宫桥一边想一边叹气,车突然急停下来。
这是怎么了?
宫桥急忙伸手向袖口,准备若有个万一,毒粉可以抵挡一时,再做主意,小心地听着半天,可是没什么声音。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做时。帘子移开,是徐佑倧。
“可吓我一跳,这急慌慌地做什么?好在是走出了一段儿,否则国主府的守卫还给你乱枪一通,伤一下子的,冤不冤?”宫桥手慢慢地不经意地离开袖口,坐回了座位上。
“你怎么没同他俩个一起?”徐佑倧一边问着,一边竟然长腿一垮,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