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和街派出所,我们大家一个个被单独请到单人间做笔录。
我被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女警卫传唤进去。她皮肤白皙,面相和善,严肃而专业地问了我的名字、年龄、身份证号、以及所属职业。我一一如实地交代了。接下来,我们正式进入主题。她问我那件事因何而起。我说事情很复杂,也很蹊跷,我不知道怎么讲,也许我的了解还不够详细准确。
她看了看我,然后叫我不要慌,尽可能的详细阐述,把我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也许是因为她的长相给我以一种好感吧,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被严刑拷打的感觉,也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冷冰冰的讯问场景截然不同。反倒像是对一个可爱的陌生人讲述一个冷血的故事,还颇有一种幸运的感觉。
“我们都是韵美快递员,大概半年多之前,我从吴国和吴青春手里接手韵美快递的,之后吴国和吴青春就与快递公司断了关系,但公司拖了他们的三万元押金迟迟没退。按理来说,三个月以后,如果快递不出问题的话,公司应当一分不少地退还给快递员。”
那时我说的很快,她记得也很快,但我不知道她在记什么,因为我们隔桌而坐。
“因为押金的事,吴国曾多次跟我们公司老板索要,但都被拒绝了,当然我是说,老板总是躲躲藏藏故意拖着不想给。而且,最终还说必须扣除掉地磅损耗费才能给退,但吴国这边不干,因为他觉得我们公司老板在乱收费。事实上,我敢打赌,我们公司老板的确是在乱收费,而且在账单上也乱做手脚。不久以前,公司还因综合考核分不达标要降我们两毛钱派费,然后,我们大家都不干——本来就是想乱扣我们钱。再说,分拨中心罚了五千多元,但公司最后要降我们大家一毛派费,于是大概的算下来,整个公司一个月都不止一万多元了,所以说,公司分明就是想坑我们大家的钱,以罚代管,我们大家对此都很不满。”
“于是,我们就决定在双十一这天罢工。碰巧在这天,吴国和吴青春他们也来索要他们的押金。公司老板见我们大家已经罢工,于是,又好话劝我们来公司重新谈判。大家听了后便重新来到公司铺子,吴国和吴青春也跟了来。起先吴青春好意跟公司老板要钱,但老板态度十分差,出言不逊,直接叫他们哪里来哪里滚,吴青春觉得自尊心受了伤。于是,就开始互相谩骂。接着还动手打了起来。公司老板力气大,把吴青春推倒在地,同时也把吴国踢倒在地。老板娘还拿了拖把出来打人,吴青春就被她打得躺在地上疼得大吼大叫;就在这时,吴国不知从哪里找来板斧,板斧是我们用来给包裹打木架用的,可能气急之下把他们砍倒了。当然,在此之前老板也故意挑逗说吴国不敢。至于具体的我当时就再没看清。大家本想上前去劝解,但看到吴国手里提了把板斧,霎时间都被吓倒了......最后,救护车就来了。接着,警察也来了......”
“是你报的警么?”她最后问我。
“不是。”我说。
那天做完笔录以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母亲,小强,表哥以及新来的文员都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还有很多是客户打的,加起来一共有七十多个,我一个也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