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怎么寄走的?”
“最后我在网上下的单,他们上门来取的。也没登记什么,东西一交,钱一付,我就一拍屁股走人了。那种情况就像我当初做快递的时候,根本不管货好坏,很大意的就收了。显然,我看那人就是个新手。”
吴国很快回到我电脑上,把他投诉了的单号逐一查了一遍,尤其是那两个保价的货,查到投诉成功了以后,才很放心地离开了电脑屏。但接下来,他一直跟我谈论那两件货,似乎一刻都不能使他安静,因此有一阵子我竟怀疑他这是做贼心虚,担怕他的劣迹被宣不拔识破。他说他最担心的是监控,他寄第一个货时,快递员似乎赶时间,没有瞧他一眼,拿了货就走了,而他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设施;他的第二个货是在店子里寄的,也是在确保没有监控设施的前提下寄的。但他却又不敢保证他一出门,转个弯就没有监控,也不能保证每一个红绿灯路口都没有。总之,他疑神疑鬼,一个劲儿问我安不安全,我当然说已经万无一失,但他却又说很难说,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如此没完没了。
于是,几天以后,我关心的结果出来了。因为他的恶意投诉,五个单子都被罚款了,而又由于他的极度敏感的神经,导致宣不拔识破了真相,最终露馅。因为他的投诉基本上发生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内,而且,更为蹊跷的是,投诉人说话的口音都是同一人。那天他来找我时,精神显得十分颓丧,好像刚从哪里奔丧回来。具体情况他只字未提,只说了大概的。
“我太心急了,就等不到隔两天再投诉。”他怨声怨气道。
“换了我也可能一样。”我安慰着说道,同时为他感到悲哀和惋惜,因为在我看来,他那完全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寄的两个保价单大约算下来,运费加保价费少说也花了接近三百元了吧,还有其他几单,当然还有时间和精力,他几乎花了一天时间去搞那个,到头来却毁于一时心急。
至于你想问我后来会怎样。显而易见,后来宣不拔一分都不会少,把他投诉所造成的罚款和损失,统统记录到账本上,到最后再一笔一笔从他那点可怜的押金上扣除掉。于是,到头来吃亏的人还是吴国,对宣不拔来说,无疑是毫发无伤。至于罚款罚了多少,我一概不知,而吴国本人也从未提及。
于是,在我大概的印象中,吴国是这样的:他那天拿着几个烂货,在大街上像小偷一样游来荡去,最后找一些贪得无厌、毫无防备意识的快递小哥逐一寄走,尔后,他便像疯子一样坐立难安,几乎等不到第二天,脑子一热就开始疯狂地投诉了,最终都被识破,他自食其果。总之,我认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恶意投诉者’,顶多是一个被他的三万元押金逼的走火入魔的可怜的人。
我记得,最后两个月过去了,吴国的三万元押金还依然没有着落。期间,吴青春曾试着妥协过几回,一次是她同意了宣不拔扣掉她的地磅损耗费,一次是同意宣不拔扣掉她的地磅损耗费之后,再扣掉两个保价货所产生的投诉罚款,但均被贪得无厌的宣不拔拒绝掉了,因为他在大家面前自称是明堂正道,一视同仁,不姑息,不含糊,是多少扣多少,包括后来因两三个滞留件,被客户投诉所罚的款以及其赔偿金——那是在吴国撤手后的第二天,宣不拔派人到他店子里打探滞留件,发现滞留了足有三四百件,于是当天就拿走一部分他前两天所滞留的件,目的是减少风险指数——宣不拔担怕吴国把那些货压起来,威胁他交出风险押金,尔后留一屁股烂摊子给他。而实际上,据我所知,后来那些货被投诉罚款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因为只要包裹一找不到,宣不拔即刻按其价值一一赔付给了客户,并无任何罚款。
显然,吴青春妥协的结果是,宣不拔不但不同意,还变本加厉,不想办法把押金扣完于心不甘。
而她曾退让一步,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大可以尽力而为的思想,也统统都被吴国拒绝掉了,他宁折不弯,非得分文不少的拿到押金不可。但现实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他愈是急着拿到钱,愈是困难重重,甚至愈是希望渺茫。也正因此故,吴国后来还多次去咨询律师,想走正道,通过法律途径拿回损失,但每每被忽悠着交了一大笔的律师咨询费以后,到头来,竟发现他的合同百分之八十都不利于他,而且,他当初交押金时竟连收据都没有。
于是,后来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的想法便也不了了之。
于是,到此为止,吴国的事就此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