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家都不再开腔,呆愣愣地站着,面面相觑,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茫然若失的表情,这么着,就跟激情满满地到来之前截然两样,现在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没错,连我都没想到竟会被白不拔三言两语说的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白不拔接着又不厌其烦地把那所谓的地磅损耗费给大家解释了一遍,以至我想那时候即使小学生都能听懂是怎么回事,却连大学生都想不到那是多么荒唐而可笑的糊弄人的小把戏,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想大概是这个道理。而且,那时她还举了大家很熟悉的例子来说明,地磅损耗费,相当于大家发货时喜欢把重量称少,而实际重量要多的多,那种事都是大家的常干之事,因此都哑口无言,又担怕她点名,遂都不由分把头低垂下去。
“所以说,”白不拔最后总结道,“有些事,我想我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把话说得很婉约很真实,虽不动听,却仿似有百灵鸟在耳边婉转低鸣。
“实际上,我们网点都被收了好几个月。而我呢,一直都没收大家一分钱,一来看大家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二来呢,当然还不是因为想大家跟着我都能赚到钱。可是现在,这项费用竟越收越高,实在没办法了才......对不对?大家凭良心想想。”
老实说,那时我确实已经没有意见了,而且,我也没有不相信白不拔的任何理由,尽管后来知道是确有那么回事,只是每个月都被白不拔高收了许多而已。尽管后来都知道了,包括她想赶走我同事王明的事。王明我前面已经提到过,后来半年不到他就走了,要知道,他已经把他的几乎所有美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公司,他来时是二十五六岁,离开时都三十多了。而单单只是因为他揭穿了白不拔即将新推出的一项公摊政策。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使我很吃惊的是,那时竟还有人聪明到听不懂人话的程度。没错,那人正是‘鸡鸡’,他那时还依然没完没了的,在那儿跟白不拔抬杠、硬来。
“不管——反正我不管!”他很勉强地说,就像小孩跟大人不讲理一样,“你收不收是你的事,你收其他人的可以,但不要收我的,我以前的账单里都没有。”
我那时真替他捏了一把汗。他很小心地说罢,随后两只手就很不自然地相互揉捏在一起,活像害臊的小姑娘一样,那动作看起来又别扭又难受,而且,那时你真想冲过去一把将他打倒在地,使他永远也起不来身,并且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无耻的人。没错,我承认,我那时确实是唯一一次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而他越是恬不知耻,我越是觉得白不拔的形象在增高、在变大,直高大到你可以把她身上的所有污点都统统洗白,甚至,你认为就连吴国和吴青春曾对她的所有说辞都是在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现在在白不拔面前,不消说,‘鸡鸡’的形象小的你大可以忽略掉了。
“如果你不交的话,”白不拔勃然大怒,“那么,好,从今天起,罗基,你就不要发货了。”说罢,就掉过脸朝店子里喊了一声她的文员。
催命鬼小温应声,激动地从座子上弹了起来。
“今天跟司机师傅打声招呼,就说,罗基今天不发货,叫他看到罗基的货了,一律扣下来,一个都不发。”
“知道了,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