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事小郭还说,有一次他收了一个大学生的行李,是寄到山东的,因为韵美快递单价太贵,即使去掉首重,最低优惠下来也要四块多一公斤,所以那学生就在他的介绍下,寄了个便宜的快捷快递。那时的单价才两块钱不到,而且还免减了首重,掐头去尾,最终算下来能给那学生省掉一百多元——当然还不止这一点,因为那行李里面有一把超大折叠椅,当时几乎所有快递都拒收这样的巨无霸,一来因体积过大,二来因包装十分困难之故。
却不料,运输途中那包裹破损了,里面的椅子掉了点漆皮,明显是磕碰导致的,于是那客户就勃然大怒了——实际上是那学生的母亲大怒了,按我同事的说法,那女的是个过来人,因为曾经靠投诉尝到过很多甜头,而那学生倒是单纯的多,因为他始终没有开过口,包括他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嘴巴里始终含含糊糊,直到他的电话被他母亲完全接管了。我同事说,当初若是能再打通他的电话的话,也许他还有一线希望,因为寄快递之前,他曾不止一次警告过他,只保丢失不保破损,而他也连连点头答应了的。
于是,那女的就投诉快捷快递索要损失,但曾多次投诉都无结果。实际上,我同事说是快捷那边处理的时效太久了,那客户等不及了之故。因此不知道怎么的,她转而又投诉起韵美快递来,而韵美快递又跟她毫不相干,可以说,那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事。总之,最终他又像大家常常戏谑逗笑时所说的,又被总部放了一次血。他说是两千元,那次真把他放疼了。那时他就很崩溃、很绝望地说,“他妈的,客户寄的是快捷快递,又不是你韵美快递,你凭什么罚老子的钱!”
还有一种奇怪现象,有一次我误签了一个代收货款,结果钱没收到,货还被一中年男子取走了,那男子大概是学校的哪位老师。但好在他匆匆拿货回去,又匆匆给我拿回来了,那男子发誓说,他没买过什么劳什子的车饰品,压根儿没有,近来一年时间都没有,并且很肯定地说那货不是他的,是卖家搞错了,要么就是一个跟他重名重姓的傻缺的,而且连电话号码也跟他的重复了。于是气嘟嘟地把货往桌上一摔,很快慌忙地掉过身走了。我抓起包裹一看,立时吓了一身冷汗,连忙叫着踱出门去,但那男子已经不见了。
那件货是代收货款的,而且面单上的标价是599元,那个字小的简直像麻雀身上的虱子;尽管品名上写的是奔驰车的配件,结果我从已经被那男子拆开的破洞里细窥进去,发现里面却是一个小孩的玩具车,而且质量还次的要死。但无论如何,那时已经被我当正常件签收了。即是说,我在一念之间损失了599元——难道就因为是误签收的原因吗?
总之,那时我遇到了很多谜一样的奇事,我感到困惑,感到迷茫,也很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在那时候忙的呀,简直不可开交。等被刺痛、被创伤以后,终于上来了一点伟大的求知欲望,回头竟发现饭都还没吃,于是匆匆吃罢饭,再一回头,哦豁!新的问题马上又接踵而来。
一周之后,小肖没有消息。
我前面说过,我曾答应小肖休一周假来着。现在假期早已过完,她却并未主动跟我提起上班的事,当然我是说,她来以前至少会跟我打声招呼,譬如发个短信或打个电话之类,毕竟那时我们还并不很熟。
我知道,一个人天生是有惰性的,一旦拖久了,最后就懒惰了,就不想继续了。上班也一样,除非有诸如房贷车贷这样的东西逼着他、她去上,当然也在于他们对上班的喜欢程度。而小肖是否有诸如房贷车贷一样的东西逼着她,我一概不知;当然,她是否对快递这份工作保持有某种天性上的偏爱或喜好,我倒是能很确定地回答你——她肯定不喜欢。她不喜欢那重复而单调的撕单子、写编号、发短信、或打电话,不喜欢整天忙着跟这个、跟那个像罪人一样地认错道歉,不喜欢跟客户装腔作势、卖弄演技,不喜欢随时随地像神经病一样忙着去查系统、查留言,不喜欢到了时间点了还不能准时打卡下班,不喜欢下班以后,还要被那些麻烦人的电话狂轰乱炸,不得安稳。我相信,大概谁都不太会喜欢那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