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是我堂外甥,李乐。父亲想把李乐托付与你。”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府衙内堂。
内堂之中陈设颇为简单,最为醒目的,却是矮桌上摆着围棋棋盘,棋显然下了一半,黑白两方交错缠绕,不分上下,形成僵持之势。不过再一细看,却发现,黑子危机四伏,无论走哪一手,都有覆灭之危
宋岩笑着对王冏伯说道,“此棋局是我昨日和一位妙人所下,我执黑先行三子,却仍敌不过对方。”宋岩这人倒也坦荡,直言自己不如对方。
李乐不知道,但是王冏伯却很清楚宋岩的棋力,虽然达不到国手的水平,但在这江南地区,也是罕逢对手。
“如此说来,那妙人可是围棋国手?”王冏伯忙追问道。
“非也非也。”
“阿伯不如也来帮为兄参详下,其他事情不急,既然阿伯来了我这里,自然要多留几天。”
“师兄,你这不是挖苦我吗!就我这臭棋篓子,怎么可能破得了这残局。”
那宋岩也知道王冏伯的棋力,也不强求。便道,“也罢,我们开局新棋。一局下完,陪为兄喝两杯。”
王冏伯有意把李乐介绍给宋岩,便看向李乐,“乐儿,你可会下围棋?你来看看这残局。”
李乐道,“略懂些皮毛。”
李乐看着残局,心里快速分析起来,不多时,那残局的每一路变化都了然于胸。
当下,李乐有了计较,对着知府宋岩抱拳道:“府尊大人,晚辈可否试一下这棋局?”
宋岩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心道,你一个小娃儿,难不成还能比我的棋力还高?不过李乐是王冏伯带过来的,宋岩倒也不好说什么,便朝着李乐微微颔首。
李乐手持黑子,定神落下。落子处,正是棋盘边角白子所设的一个劫目。
那宋岩愈发的不屑,道:“果然还是年少气盛,此劫目是个陷阱,只会让人愈陷愈深。”
李乐淡然笑了笑,“府尊大人请落子。”
“哼!”不知天高地厚,宋岩越发的有些厌恶起李乐来。
啪!一声落子响,李乐先前所下的那一片黑子,被尽数吃光。
王冏伯虽然棋力并不高明,但也看出李乐的黑子,已然陷入无可挽回的颓势,那一个劫目,果然是白子所设下的圈套。
李乐毫不在意的执起一枚黑子,随手一下。
王冏伯惊声高呼,“反劫目!”
那一片黑子似是活了过来一般,一条长龙,在那一角的小片黑子被吃后,跃然于棋盘之上。宋岩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棋盘,思量着刚才那一手棋。
刚才李乐所下那一劫目,若是宋岩不吃黑子,则李乐把那一角的黑子盘活,若是宋岩吃下这一小片黑子,则李乐的大龙连成!
李乐又道:“这白子绵里藏针,棋虽精妙,但却有一股子阴柔,倒像是女子所下。”
“妙!妙!妙!”一连三个妙字,宋岩看着李乐的目光满是笑意。“那妙人的确是个女子。”
“阿伯,你这堂外甥才是个妙人啊!”说着,宋岩语气也和蔼了许多,朝着李乐问道:“李乐,你应是启蒙了吧,现如今是在县学还是在私塾上学?”
李乐不敢怠慢,忙双手作揖,道,“回府尊大人,晚辈在京城启的蒙学,前年考取了生员资格,去岁随父亲回的江宁老家。现如今在江宁县学学习。”
“哦?!已经取了生员资格!如此甚好,那今年的乡试可有做准备?”宋岩看李乐越发的觉得顺眼,李乐也就十三四岁年纪,就已经取了生员资格。若是今年的乡试再过,那便是有做官的资格!举人身份!
“府尊大人,我还在为父亲守孝,父亲去年过的世。”
那宋岩略一沉吟,“也好,当是以孝道为先。为你父亲尽孝期间,这功课更是不能荒废,要加倍用功。”
“谨遵府尊大人教诲。”
“师兄,我外甥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要我说,这个年纪正是童真童趣的年纪。”王冏伯插口道。
“胡说八道!读书人自然是一心做圣贤的学问,怎可贪恋那些小玩意儿。你啊!莫要教坏了这根好苗子。”
王冏伯虽然比宋岩只小了几岁,却很是怕宋岩,小时候和宋岩在一起读书时,宋岩就是那一班孩子的老大,常常板着一幅面孔,像极了自己的父亲王元美。私下里,别人甚至说这宋岩才像王元美的亲儿子。
“好吧,师兄,父亲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宋岩肃然,直起身子,问道:“恩师有什么吩咐?”
王冏伯拉起宋岩,进了堂里的内屋,嘱咐李乐在这内堂等着。
李乐隐约间能听见几句两人的说话声。
“......李敏章之子......护得周全......”
“朝堂有意让王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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