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爷哪里知道,昨晚上,他的侄子刚被四儿姑娘教训过一场,正对人家姑娘抱有亏欠之情,所以对他频频提到四儿姑娘时,也不作细想,言语里显得轻柔了许多。
少君没见过将一个东西当两遍道理来说,并且还一个人说得很是那么一回事的。她生怕福爷教坏哥哥,且心里也存着很大疑惑,张口便挑着疑惑先来,亦是紧接着她方才想问的话茬。
“叔叔,不知方才为何与我房里的丫头……”少君眉眼里端着笑,可是心里却是藏着针,一双明眸跟着福爷打转。
“啊,她们是你屋里的,不是侄儿屋里头收着的吗?”福爷神色大惊,接着又和缓下来,并且状若老脸搁不住的样儿,松下一口道:“那,我厚着这张老脸向侄女讨要那对姐妹花?”
少君心头闪现过许多画面,有上回给各院送礼回来时,月婵同她说道这个福爷对她动手动脚不怀好意的事,再听他这么一说,她还能不明白哥哥是怎么惹上这事的。
原来整个来龙去脉竟是这么一回事。
接下来,少君所做所为完全出乎福爷的意料。
只见,少君突然横眉冷指,完全失了应守的尊长礼数,在尊长在场时大声喧哗,对着外头大声喝道:“月婵、宝珠,说到你们了,你们俩还不给我进来。”
“小姐!”月婵和宝珠神色大变,并且身子颤巍巍地走进来。
金书略为明白此事与两个丫头有关,可是,他倒底心善,心里虽然没有完全想透,也不愿意妹妹要大罚她们。再说这位名义上需要他们尊重的叔叔还在堂上端坐着呢,他赶紧朝少君走过来,“妹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
“你们都给我跪下!”少君不理,只管教训自个的丫头道:“你们当初将卖身契亲手交到我的手上时,是怎么说的?说是此生决不给人当妾当通房丫头,哪怕金山银山堆着也无用。正因为怜惜你们此志不易,我才让你们进我的闺房,给你们大丫头的待遇,平日里也尽宠着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上哪给我招惹那么多事事非非。本想等你们大了,留不得时,好好在外头给你们一人寻一户正经人家做当家主母的,谁知你们这般不给我争气。真是气死我也。”
听得小姐说出将来放她们过正经日子的许诺,月婵和宝珠皆被感动得泪水涟涟,一双稚嫩的手背都被泪水打湿了。
月婵更是狠瞪了福爷一眼,在小姐跟着泣声道:“……惹小姐生气伤心,是奴婢的错。可是,遇上小姐这样好的主子,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奴婢决无做出有意惹怒小姐的事情来,还望小姐明查秋毫。”
见少君低头不语,月婵似是明白过来,拉着妹妹在小姐跟前发起毒誓来,少君这才开口又道:“这样才是我屋里头的贴心人,”少君用恶毒嫉恨的神色匆匆扫过福爷一眼,又道:“以后,但凡哪一个毛贼子,有胆招惹你们,为了应你们今日的誓言,被碰过哪一只手的就当场砍下来,随后告之于我,我必为会砍下那毛贼子两只手,让他加倍奉还你们的损失。张锋,进来,给我送客。”
从头到尾,福爷都被一个未成年的庶侄女当成扒了衣裳的猴子一样戏耍,如果说之前少君指桑骂槐,他还能厚着老脸不当一回事的话,可是马上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手背上提刀的狠家伙,福爷立马就怂了,临了经过少君身边,方闷哼一声道:“哼,走着瞧。”
“我等着,你要不怕你这个叔叔对亲侄做过的,见不得人勾搭搞得人尽毕知,那就来尽管来吧。我能砍断小毛贼的一双手,也可以治治大毛贼。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以后少给我来阴的,我可比你狠多了。”
福爷在西院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几日就感觉到身子哪处不适起来,心里怀疑是西院那狠丫头所为,偏偏这处对他极为重要,若是少了它,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他急巴巴的跑来寻爹爹告状,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之后,见老太爷对他不理不睬的,忙哭丧起来道:“爹啊,你难道想亲眼见到陈家断子绝孙吗?唉哟,你不知道她那个狠毒……”
“混账,老子大把的孙子辈在我面前好好的,哪里来的断子绝孙,赶紧闭上你那张口无遮拦的臭嘴,小心我像在老家时一样赏你几个大耳刮子。”
福爷低声咒怨道:说我口无遮拦,还是跟老子您学来的,怨我?哼……您不断子绝孙,可是我再不努力,我就要断子绝孙了啊。
福爷心里不忿归不忿,脸上还是堆起笑来道:“哎哟,儿不敢。爹啊,您消消气,咱这个家可全靠您撑着呢,别累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