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里怨怒道:“原来,在金少爷眼里,——我是如此不堪的一个女人,这倒也罢了。谁叫我出身得如此浅薄,不及你一出世就门楣光彩,衣食无忧的,我却得苦苦挣扎着不致陷入烂泥潭沼里头腐烂掉。
可是,我凭靠自己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好亏心的。
你的那位上官小姐,可有我的本事,她若换到我的位置,可能保着不污了那干净身体,再不患了失心疯的。
尽管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可是你又凭什么要将我看成她,我呸,我最恨当人家的替身。老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替人家的影子担待着。”
“四儿姑娘,方才是我不是,不该背后说道你。可是,还请你不要随便辱及到与此无关,也不知道的上官小姐。
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大家闺秀,便是她有一天遇上了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往和出身,就看低了你。这点,希望你要相信。还有,我也不是有心看到那些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给我住口!”
金少爷的话语恍如凝聚出一把无声的刀子,将四儿的一颗心劈开成一道看不见的口子,里头流淌着鲜血,她的身子跟着心里的极痛略为震了震,“你不信,我明个就将你心中的上官小姐送去窑子里去,我看她还能金枝玉叶得起来么。到时候,便跟我一样变成一团烂稀泥的,到时候,你心里可还能这般替她说出这样不害臊的话来?”
“不!请你不要这么做,上官小姐并没有招惹到你啊。若有什么,请冲我来,若我无意之中伤到你,我可以作出补偿,”眼见着金书愤怒起来的神情,四儿心里畅快着,却又更加痛苦着,“你——,真要不舍得她,那你就跪下来求我啊!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够了,四儿,你闹够了没有,你当我半天不说话,是死的不成?”少君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金书为了上官小姐真向四儿姑娘跪地求情。
少君心里也有些担心四儿姑娘本是出身在那里头的人,说不定有些暗害人的门道比她还要熟悉一些,特别是,四儿姑娘是为的因爱生恨,一时想不开说的或许是气话,且哥哥那番话搁四儿心里头极是伤人自尊。也难怪叫四儿姑娘乍然做出如此崩溃的举动了。
谁曾想,四儿姑娘不等金书如她的愿,便放话道:“随你们的便,我不玩了……”接着,四儿姑娘捂起脸,掉头往竹楼那头飞奔而去,一路上撞得枝丫“哗哗”的直叫唤。
四儿尽管心里恨死了金少爷,可是真要让她亲眼见到金少爷为那个上官小姐当着她的面下跪求情,她又办不到。
如果金少爷真这么做了,那她岂不是输得更为凄惨,输给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且在金少爷心中己经是没了机会的女人,这叫她如何甘心。她怎的这般命苦。
此时此刻,四儿心里对金少爷除了又恨又怜以外,便是极想哪一天出去,自个亲自动手,就算是刨地三尺,也要将金少爷口里心里念叨着的上官上姐找出来,她倒要看一看,她哪里输人家半分了。
她就是憋着一股气,便是如此,她也还是喜欢金少爷,只是知道她难以夺得金少爷的心了,便是上位了,她也不愿意当人家的替身一辈子,那太伤她的自尊心了。
失了自尊心,那还能是污秽风雨里摸爬滚打活下来的的她吗?
四儿姑娘一阵失控之后飞奔回竹楼去,少君见得金书伸出一半出去的一只手,且哥哥神色僵硬,半天没有回转,便还算语气开和道:“哥哥啊,一样的米能养出百种人,你的道理合情合理,落到他人眼中,却是砒霜剧毒,字字诛心。
方才,她对哥哥的跋扈,虽说惹我生气,可是我没有插手,只因四儿姑娘还不算是一个不可救要的人,而你确实伤到了她最为重视的自尊,我还能忍她一忍,且看她究竟要如何。
哥哥,我想起一个有名人士,说过的一句处事谏言,‘ 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骗我,害我,我将何以处之?容他,凭他,随他,尽他,让他,由他,任他,助他,再过几年看他!’”
“噢,这是何方名士所说,说得倒有些道理。”金书的神色慢慢的和缓下来,但心里倒底还是挂心四儿姑娘会不会真要寻上官小姐麻烦,那他岂不是给上官小姐寻了这场无妄之灾,真是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