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一时之间被这怪人训得傻了眼,两道英气的眉顿时打成了结。她眼底隐约含着泪花,心里懊悔不己,直怨今天自己是鬼迷了心窍,太过多事,无意之中竟泄露了小姐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看样子,你还算是个忠良之人,也不是不可以弥补调教过来,”淳于东荣想不到轻轻两句话就要将一个丫头逗得红鼻子红眼睛起来,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呀,且这还是一个大姑娘啊,登时感到了无趣味起来,只好道:“青花啊,淳于爷啊不计较你方才的事,还可以告诉你一个迅速有效的法子,下回你啊,遇上了这种事,干脆当闭上眼睛,不往心里去,就顶过去了不是。你不轻易开口就不会坏你家小姐的事……”说到后来,淳于东荣自己都感觉说得不得劲,这怎么像是在报复方才这小丫头说他“死会”的事啊,叫他嘴巴子越说越如同嚼蜡一般不自在,想赶紧抽身离去。
可他倒底还是不太放心青花她们主仆二人这般闯荡起来,便好意道:“青花,你下回探听消息时能不能不要做得那般明显,好待要拉一个男伴出来做做样子,且你又是孤身的一个大姑娘出来,这会叫有心人盯上你们的。且最近江乐城不太平,这点你家小姐该是早就知道了,你们最好少出来走动,你们又不是大男人,你们不出来,天大的事也不会出到你们头上去。唉……在下言尽于此了,告辞。”
“噢,对了,还有一事——”
青花终于落下两行泪来,正抬起袖子抹泪,怎知那人会去而复返,当淳于东荣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时,青花的身体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很是吓了一大跳,青花很没心情地含糊其语道:“……什么事?”
“你们大概不了解男人,越是得不到的才是男人越想得到的东西,也越是珍贵,青花,这点你记住了吗?下次要打发我这样的人,切记切记不可再用这个帮倒忙的招数。”说到这里,淳于东荣脑海里乍然想起这主仆二人似乎都不会迂回对待她们所说的臭男人,遂哈哈大笑一声,丢下又像方才那般惊怒不己的青花扬长而去。
淳于东荣心情痛快地回到居所,但这个时辰却不见王叔在院中练武,有些奇怪,便寻到偏屋里去。
推开门,淳于东荣大吃一惊地冲上前去,只见王叔撩起来的一只大腿上长了一个大毒疮,里头腐肉成紫,且大毒疮四周辐射开来的位置亦是一片僵红的样子,再观王叔方才见他乍然进来时急于掩饰,那气喘吁吁力不从心的样子,这己是疮毒渐要攻心的征兆,只怕寻常药石无济于事。
他惊睁着双目,与王叔倔强得置生死于度外的神色交织在一起,不禁潸然泪下。
王叔见此不禁脸上动容起来,伸出两只粗手抓着东荣伸出来的手,拦着他去动那大毒疮,并且好声劝慰东荣,少不得还要重提娶亲的事,他以为至少这次命不久矣当可以劝动东儿赶紧娶亲上门了,他也好对淳于家有个交代。
淳于东荣自然是知些医理的,等到王叔这种程度,一般的药方是毫无用处了,且他手头上就是有些个稀奇的古方,那配药却大多极为刁钻难得,等闲人家一辈子也找不齐它们,而王叔余下的时间并不多了。
淳于东荣安静地退出去,不久便寻着些化毒清火的草药,先给王叔包好,神然如常地服侍王叔用饭清理身体,最后将王叔安放在塌上便伏在书案上沉思不语起来。
直到夜幕时分,淳于东荣才悄然出门去。
出了漆大红朱漆的院门,他一路西行,随后找着那家仙人来茶馆,找了掌柜的略为一打听,便丢下几两银子朝北边巷子赶去。
见着一个錾浆过的匾额,上书“陈府”二字,他神色一喜,但又很快黯淡下来,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让他在陈府大门对面的那条巷口里犹豫起来,过了这柱香的时间,他便不再犹豫,转身绕到陈府的左侧围墙,离着不远处的角门,听得几个家丁在角门上咬耳朵。
“二狗儿,你说青花姐今天干嘛拉着一个脸回来,往常不是这样的啊!这……会是什么事啊,难道给二小姐办事办……”
“你管那么多干嘛,青花姐又不会是你家媳妇,仔细让青花姐听到你说到她,暗地里给二小姐一个小报告,你就有多不完的排骨头吃喽。”
“切,你这小子……尽会取笑我,你不也揣着那门心思么……”几个家丁继续唠嗑着儿郎眼馋的话题……
淳于东荣耐着性子,一一走过四个角门,总算知道茶馆老板所说的二小姐在哪一个方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