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如儿闲聊半日,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叽里呱啦的讲,我只听着。
门半掩,穿堂风掠帘而入,微凉中带了几分清爽。
午时方过了一刻,如儿端着碧玉粳米粥喂我,我才吃了小半碗,便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那个狐媚子还敢占了昭园的正房!”
声音柔软里带了丝狠辣,未见其人先闻齐声,稍后才看到一个身影挟雷带风般闯了进来。
待她掐腰站定,怒目望着我的时候,我方看清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了身粉嫩的撒花烟罗衫,粉雕玉砌般的五官——若忽略去她凶神恶煞的表情,倒不失为一位小美人。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望向坐在塌边喂饭的如儿,她显然是认识这小姑娘的,有些呆呆的愣怔:“刑茗?你怎么也来扬州了?”
那唤作“邢茗”的小姑娘闻言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端着小碗的如儿:“你还服侍这个狐媚子吃饭,自甘下贱吗!”
如儿的表情就有些冷了下来。
看这样子,这“狐媚子”是安给我的罪名了。
我闻言精神便有些情不自禁的振奋。
活了二十来年,我在山上时见过的姑娘少,觉得自己尚属清秀,后被李师兄狠狠打击一番,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下山后,见过得姑娘虽不敢说有多少,但从目前见过的些许人里来说,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称作清秀的。
结果今日里跳出来个小姑娘骂我“狐媚子”,抛去这词里不好的引申义,这简直就是对我容貌颠覆性的赞美啊!
叫我如何不振奋。
我便和颜悦色的望着这小姑娘,正想说些什么,塌旁坐着的如儿已经冷冷的开了口:“邢茗姑娘你是圣女身边服侍的,私自抛下圣女跑来扬州不说,还硬闯昭园,辱骂贵客,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被送进省身堂跟三长老喝茶对吧?”
邢茗在听到“省身堂”时几不可见的颤了下,看来这地方给人的心理阴影比较大……
她扬了扬圆润的小翘下巴:“圣女受了这狐媚子的委屈,还憋在心里不说。她宅心仁厚,我们这些服侍她的自然是要替她着想!不然枉圣女平日里待我们如姐妹那般好!哼,你怕省身堂长老,我却是不怕!大不了这条命交代了,但我却是要为圣女出这口气!”
好一个忠肝义胆的好姐妹!
我不禁赞叹。
似是“圣女”这词触动了如儿,如儿的态度有所缓和。她为难的看了看我,又为难的看了看邢茗,像是处在两难之地,进退维谷。
那邢茗神色更不屑了,上前在榻前弯了腰冷笑着打量我:“这姿色不过尔尔,教主怎么就……”她顿了顿,看着我的脸,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也不知道这脸,会不会破相。到时候看看教主还喜不喜欢你!”话说得咬牙切齿恶毒之极,不明白的人听了恐怕会以为我做了啥挖人祖坟的恶事。
看来又是郁凉给我惹来的麻烦。
我轻声道:“你家圣女有意见,让她来找我谈。”
别出来一个个的都跳出来替圣女姑娘打抱不平,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把圣女姑娘择的干净,似是生怕污了圣女姑娘的清名。
以至于我平白受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气,全都是旁人“看不下去”的出来指责我,人家正主儿连个面都还没露。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说给谁听得?”邢茗大怒,拔剑就想砍了我的样子,被一旁的如儿死命抱住:“邢茗万万不可!文姑娘是教主心尖尖上的人,我们这些服侍的哪能得罪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