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然发现了元宝的松动,再接再励道,“倪余泽不敢欺负我的,他但凡有一点对我不好,我就回来告状,到时候只要嫂子到他面前掉两粒泪珠子,他就什么都依着我了!”
苏春生满含同情地看着倪余泽,发现后者正暗暗咬牙,看来苏悠然的这招杀手锏,对倪余泽是很有效的。
显然元宝也明白这一点,有点迟疑地说,“咱们这样对倪余泽,不……不太好吧?”
还算有点良心,倪余泽再度苦笑,不过,也就这样了,他不敢再奢求其他。
接下来苏悠然又抱着元宝撒娇,“有什么不好的,再不好,也强似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吧,有人欺负总比没人欺负的好,有我们欺负更是他的福气,对不对?还有,嫂子,你到底是疼他还是疼我啊?”
“自然是疼你了!”元宝回答得很干脆,“可我怕你被他吃得死死,到时候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肯告诉我,回头还是你吃苦。”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苏悠然祭出了杀手锏,“我不管,嫂子,我是一定要嫁给倪余泽,要么你去求亲,要么我就离家出走!”
元宝苦着脸问,“就没有第三条选择?”
苏悠然说,“有!”
元宝满脸希翼。
苏悠然说,“爬床!我勤学苦练了这么多年的轻功,就是为了爬他的床!”放眼全朝,轻功能抵得过她的,也没有几个,反正她是从来没遇到过。
面对如此彪悍的告白,苏春生的冷汗又下来了,苏家的脸面算是被苏悠然给丢尽了,就连倪余泽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随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丝朦胧的笑意爬上了倪余泽的嘴角,就像苏悠然说的,就算不是爱情,也有别的感情吧?!
元宝一口气差点儿没出来,最后还是妥协了,“那还是求亲吧!”
苏悠然刚要笑,元宝突然惊叫了起来,“哎呀,不行!倪余泽有正妻了,还是公主,我坚决不可能让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给人家当妾的!”
苏悠然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妾,是平妻,嫂子,我是做平妻!”
元宝拍着扶手大叫,“什么平妻?你当我不懂吗?不过是名字好听罢了,还不就是个妾,回头生的孩子……”
苏悠然赶紧接口,“生的孩子是嫡子,余家的嫡子,倪余泽和旁人不一样的,我就是嫡妻,是余家的长房长媳,余苏氏!”伸手抹了抹冷汗,这些问题,她根本就没想过,幸亏她足够机灵,抱着元宝的胳膊说,“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嫂子一道去拜祭余家的祖先了,等我有了儿子,余家就有后了……”
元宝听住了,是啊,倪余泽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有两个嫡妻,两房孩子,甚至连家业都是毫不混淆的!
苏悠然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嫂子,你明日就去求亲,我嫁给倪余泽是最好的,不管你疼他还是疼我,都应该这么做,要不然等他再次出海回来,我就十七了,也可能十八了……”
元宝摇了摇头,“不,这是大事,我得好好想想,还得和你大哥商量商量。”
“我大哥说了,我的事儿都听你的,要不然他受不了你的唠叨。”苏悠然说。
倪余泽想起在宁南府时,元宝写给苏春生的那些家书:然然要如何如何,安安要如何如何……不禁也开始冒冷汗了,转头去看时,发现苏春生笑得像只狐狸,用口型对他说,“元宝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倪余泽忽然明白苏春生在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帮着苏悠然了,同时还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元宝又开始哭了,“然然,我舍不得你,我不放心,安安是个男孩子,好歹是把媳妇儿娶进门儿,可一想到你要离开我……”
苏悠然知道,如果任由元宝下去,一准儿没完没了,“嫂子,我总要嫁人的,在你心里难道倪余泽的人品不可靠?!”
元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天地良心,倪余泽的人品要是不可靠,那这世间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苏悠然临门一脚,“嫂子,实话告诉你吧,这辈子,除了倪余泽我谁也不嫁,如果三天内你还没考虑好,我就一个人跑到海船上去,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不用找我了!”上前再次抱住了元宝的胳膊。
元宝这回却推开了苏悠然,“你让我想,好好想想……”独自一人出走了出去。
见元宝走了,苏春生问倪余泽,“你真的要等元宝去跟你求亲?”
苏悠然和倪余泽打赌的内容就是,如果她能说服元宝亲自去为她求亲,倪余泽就得娶她。
说完后不等倪余泽回答,苏春生便提步去追元宝,他总觉元宝有哪里不对劲儿,以往元宝可没这么多愁善感,这么爱哭和磨叽,就算对然然,也不会这样的,而倪余泽,一定会妥协的。
屋子里,苏悠然看着元宝离开的背影,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这时她的眼泪才流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嫂子,我骗了你,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的!你是对的,倪余泽他不喜欢我,我嫁给他就是去吃苦受委屈的,而我也舍不得告诉你,可我宁愿自己吃苦,也不忍心看着倪余泽这样下去,看着他一天天地变成疯子,哪怕我的陪伴,能换来他一点点的开心,我也知足了,这是我的所求,我绝不后悔!”
倪余泽走进来,轻轻地将苏悠然从地上拉起来,“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有没有对苏悠然说过一些话,有些事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做的,他心里最清楚,而苏悠然对他的这份情,为他的付出,他又何尝不明白呢?
武功高强的苏悠然可不是元宝,她早就察觉到屋子外面有人了,可为了能说服元宝,她是什么法子都用了,真真的将女儿家的里子和面子都丢尽了,她倔强地擦了擦泪水,“你放心,我知道我其实就是个替身,我不会强求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也不会向嫂子告你的状!”
倪余泽掏出了帕子,一边帮苏悠然擦脸,一边说,“真脏!”一如对幼时的元宝,又说,“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在我心里,没人能代替得了她,”顿了顿,“也没人能代替得了你,我不怕你告状,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告状的,我认输,把自己输给你了!等明天,我亲自来求娶你!”他是男人啊,既然结果已然注定,他怎么忍心让苏悠然将一切都一力承当?!这并不仅仅是为了少让元宝为难。
“真的?!”苏悠然大喜过望,继而忍不住抱着倪余泽失声痛哭,她的情路如此坎坷,好在终有回报。
倪余泽抱着苏悠然,轻轻地哄着,此刻,他终于明白元宝对他的感情了,不是爱,却会牵挂,会心疼,就像他现在对苏悠然。
倪余泽很想告诉元宝,元宝对他的感情是“表哥”,他却不是,其实最应该叫他“表哥”的,应该是苏悠然,因为在倪余泽的心里,对苏悠然的感情,才是真正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