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我单单知道有高价,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这些钱在我腿没有受伤,正常跑大货车的头几年,还是可以出得起的,虽不说很容易,但也不是很勉强。可是我的左腿伤了,再加上老黑的死让我也很痛苦,大货我是再也不愿意跑了。家里的生活收入一下子就断了。”
“日子再难,还得往前看。”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老马接着说,“可谁能料到他妈又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齁咸齁咸的盐。”
“真的是不容易啊,太难为你了。”我心里想:人们都说上帝想要一个人灭亡,先要让他变得疯狂;其实上帝想要某个人疯狂,也得先要让他不断接近灭亡。
“腿伤了不能开大车,于是家里的大货就只能出售,因为是事故车,也没有人愿意出很高的价钱,原价30多万的车最终被我以15万的价格卖给了同村另一个开大货的。后来又用卖车的钱买了一辆桑塔纳,跑起了黑出租。”
“开出租本就不是很容易,黑出租应该更不容易吧?”
“如果腿没有受伤的话,也不可能干这一行。”
“过程应该挺艰难的吧。”
“最恼人的是各种检查和罚款。”老马咬了一下自己的牙,“所以每天都要打游击,既要防着交警,还要顾着出租司机,甚至有时候还要注意同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上一课。”
“罚款多嘛?”
“多不多先不说,‘罚款’是根本起不到作用的,我为什么跑黑车,指定是有原因的,没人过问你的原因,也没人关心你的死活,只是从表面上罚款,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孩子的学费压力那么大,换做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让他不得不去冒险。没有被罚,当然幸运;被罚了款,只能接更多的活,开更多的车。”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您。您就像海明威的小说《老人与海》里面的主人公圣地亚哥。”
“剩什么牙哥?”
“圣地亚哥。他是一位老渔民,他曾经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你可以把我打到,但是你不能把我打败。’”
“您这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里,以前我总感觉自己很怂,活得很窝囊,可是后来我才渐渐地真正认识到我不能再这样活着了,我绝不认输,所以我才变得有点疯狂。对,就是‘疯狂。’”
“这个词你儿子也给我说起过,人们不是说‘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吗。”我故意将“疯狂”和“老”两个词的发音说得比较重。
“那,你准备好听我的故事了吗?我就跟你说说我疯狂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