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前、石阶下的那株格外粗壮,正是那一夜,她看着他亲手栽种下的。
而树下,碎碎落花覆盖着的是……
吱呀──
细微声响惊动站在门口怔怔落泪的蘼萝。
院子西墙上,多了个小小角门,直通隔壁大院子。
角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撑着青竹伞、身着普通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细细端详伞下面庞,的确与其母有几分相像……
他上了石阶,隔窗往房内瞅看几眼后,又下了石阶,止步于那株海棠树下,良久不动地方。
他背对着院门,蘼萝看不到他脸上是何表情。
“爹──”还稍显稚嫩、却十分脆生的女子呼唤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看过爷爷就回来吃饭吧!”
中年男子没应声,他抬手,轻轻抚向落着湿漉漉花瓣的墓碑顶端……
碑后,是一抷黄土。
黄土里,葬着的,是一个举世无双的情种。
最后,他瞥一眼碑旁放着的那块被落花掩盖了字迹的大青石,长长一声叹息,撑伞离去。
薄薄浅浅的绿色神泽消散不见,现形的蘼萝被密密雨丝打湿乌发、衫裙。
她一点点挪到树下,于碑前,弯了双膝,流泪跪地。
无尽自责里,她颤颤抬手,抚去旁边那块大青石上的落花。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青石一角,长达八年的手指摩挲刻画,留下不深不浅二字──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