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没用但好看,可以当成荣誉证书?收藏。目前费家是第一?收藏家,他们家把三项证书?都集齐了。想到费家,程丹若没有办法不欣赏:“吩咐厨房,明天做重?阳糕,多送一?份到费家去。”忙了一?天,临睡前才想起鲁班盒。依旧拆不开。而外头的打更声,已经从二更变成了三更。过了子时,就是九月初九。到点了却打不开盒子,程丹若难免不大高?兴,抿抿嘴角,使劲往床角一?扔。什么破礼物?,血压都高?了。她?少见?地动?了真火,又给踹了两脚。咔哒。她?听见?了珠子落位的声音,满心狐疑地拿回来,却见?原本毫无破绽的木盒已经松开,轻轻一?掰就散落成了形状不一?的木块。原来如此,里头有一?颗活动?铜珠,要顺着内部的轨道落入合适的凹槽,才能打开扣死的木盒。找机关是没用的,得听声辩位,耐心寻找看不见?的奥秘。当然,砸两下滚几圈也行。“故作神秘。”帐子只有她?一?个人,但程丹若还是抱怨了两声,这才拿起盒子里藏着的最?小方?块。这回很顺利的打开了。里面是一?颗……心脏?她?诧异地托起手中的晶体?,红色的结晶体?透明度很高?,色如石榴,非常好看,但最?巧妙的还是它的形状,被雕琢成了一?颗心脏。没有血管,但心室和?心房的样?子十分清晰,医学生马上就能辨认出来。这是红宝石吗?不像。哦,知道了,铜仁盛产朱砂,这肯定是朱砂的晶体?。程丹若在烛光下仔细观察这漂亮的矿石,它闪烁着迷人的红光,好似一?颗冰冻的心脏,令她?着迷。真好看啊,就做个坠领吧。第391章 编教材姜元文在谢家过了?中秋和重阳两个大节, 对主家夫妻有?了?新的了?解。首先,和他从前想的谢玄英出门在外?, 程丹若执掌家中大权的情形不同, 家里的琐事都是丫鬟和管事负责。他也好,孙秀才、金仕达也罢,有?什么需求直接和小厮说, 管事会立即处理, 很少?回“须禀明夫人定夺”。不止管事们,丫头亦然。金爱和大米小米玩耍, 不小心摔了?跤, 服侍她的梅蕊就说, 夫人出门在外?, 不好打扰, 叫人去?惠民药局一趟,请大夫过来看看,晚上再回禀一声就是。简而言之, 都很能拿主意, 也不怕拿主意。追究其缘故,还?是因为?程丹若没什么功夫管家事。三天里有?两天都在外?头, 不是惠民药局,就是别的什么,忙得很。可?忙是忙, 她却很少?听?戏吃酒,谢家迄今为?止,还?没有?举办过一场宴席。姜元文是蜀人, 不乏女?人当家的传统,又是寡居的嫡母带大的, 并不觉得女?人抛头露面有?何不妥,但程丹若的所作所为?,还?是令他十分新鲜。这些天,他时而去?汉学溜达,时而在惠民药局围观,甚至出了?趟门,往安顺查看驿道?的修建。回来后,心中滋味难明。主家不错,饭碗看着也很有?前途,但自己的分量永远只能止步第三。啧,世?间竟真有?如斯夫妻,不止恩爱,还?同心齐力。除此之外?,他是没什么不顺心的了?。程夫人大方慷慨,对他的一应供应皆如家人,又客气尊重,从不颐指气使,他说的话,她都能听?透。姜元文最烦和蠢人讲理,这无疑让他十分愉快。而随着十月将近,天气渐渐寒冷,他换上了?夹衣和毛线袜,也愈发期待左钰的到?来。左等右等,直到?十月中旬,才等到?流放而来的大舅子。乍一见,姜元文便大惊失色:“子圭兄?你?怎么成了?这样?”和他这个大腹便便的才子不同,左钰面容端正,一表人才,看外?貌就知道?必定饱读诗书——礼部员外?郎的官职不高,但却时常出席敕封的场合,仪容更是不可?能差到?哪儿去?。但如今,左钰形销骨立,胡髭茂盛,若非脊梁挺直,简直像是被严刑拷打过。“是光灿啊。”左钰声音沙哑,“我无事,不过水土不服罢了?。”姜元文暗叹一声,给两个押送的官兵塞了?银子:“既已到?贵州,两位官爷也好回去?交差了?。”千里迢迢送犯人,官兵图的就是这点油水,掂掂分量,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林桂已经上前,笑道?:“一路辛苦,人我们带走了?。”官兵见他身穿绸衣,误以为?有?油水,板起脸道?:“带走?这是朝廷钦犯!你?们想把他带哪儿去??”“贵州如今所有?的犯人,不是在修路就是在修城墙。”林桂笑道?,“这位左大爷手无缚鸡之力,也有?他该干的活儿。”说罢,微微一顿,面容严肃起来,“这是谢巡抚的命令,尔等莫非要抗命?”姜元文忙介绍:“这是谢巡抚府上的管事。”一听?谢玄英的名字,押送的官兵立马就老实了?,陪笑道?:“不知是谢巡抚府上的人,得罪、得罪。”林桂也不和他们计较,仍然和颜悦色:“你?们一路风尘,也辛苦了?,我已备下酒水,二位且休整一夜再复命不迟。”能有?酒菜吃,自然再好不过,两个官兵交付枷锁钥匙,爽快走人。姜元文要给左钰解枷,他却拒绝了?:“戴罪之身,不敢卸枷。”“子圭兄,”姜元文劝解,“人心自有?法度,何须外?物束身?”左钰却道?:“枷具在身本?是警示世?人,光灿,你?不必再劝了?。”姜元文拗不过他,不怎么抱希望地问:“你?奔波多?日,还?是先上马车……”话未说完,左钰又一口拒绝了?。姜元文无可?奈何,只能陪他两条腿走路,顺便说些家事:“我已经去?信钗娘,让她上京陪大嫂,子圭兄可?以放心。”左钰被流放,属于得罪了?皇帝,并非犯下大罪,未曾牵连家眷,他夫人还?好好待在京城,侍奉岳母,照顾两个孩子。倘若有?机会,也会请左钰的好友帮忙,争取早日让丈夫回来。“唉,要辛苦小妹了?。”左钰叹气,神?色更为?憔悴。“一家人,说这话就外?道?了?。”姜元文扶住他,“子圭兄,咱们快些走,总要在天黑前进城。”这次,左钰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道?路两边悬挂着路灯,照亮夜雾的晚上。左钰只穿着出京时的单衫,被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姜元文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子圭,什么事都没有?身体要紧,你?也想想岳母,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讲人情,左钰还?不当回事,但说到?孝道?,他却不能不低头,接了?斗篷裹上。街边炊烟袅袅。他环顾四周,见百姓行色匆匆,一骑土兵横穿过大路,烟尘飞扬。“这是谁家子弟,怎这般冲撞无忌?”左钰皱眉。姜元文道?:“是水西安氏的弟子。”左钰眉头皱得更紧:“如今贵州城中,还?是以宣慰使马首是瞻?”贵州刚建省时,水东宋氏、水西安氏势大,贵阳府就和他们家后院似的,知府布政使到?了?这,就是个傀儡罢了?。但随着改土归流的推进,朝廷的掌控力渐强,这才好些了?。“这倒不是。”姜元文解释道?,“程夫人建了?一所汉学,要各家土司子弟前来读书,这两天陆续都到?了?。”左钰才听?说此事:“噢?何时的事,我在京中可?从未听?说。”“在这儿可?不是秘密,程夫人寻良师已久,四处托人。”姜元文是从徐若知口中得知的,而徐若知又是接了?晏鸿之的信,“西南边陲之地,又要教土司之后,难得很。”左钰点点头,却道?:“教化之责事关重大,怎么是程夫人在做?”“谢巡抚在思南,那里情况错综复杂,小乱频繁,极难治理。”姜元文回答。左钰勉勉强强:“治学是大事,不可?儿戏。”姜元文笑笑。左钰是个古板性子,认为?女?子出嫁从夫,他的生?母虽微贱,从良后便属夫家,故不曾低看他,双方关系还?不错。只是,两人理念不合,很多?时候聊不下去?,干脆避而不谈:“子圭兄,就是这里了?。”他停下脚步,指向前面的牌匾,永安书院。左钰惊讶:“为?何带我来此处?”“子圭兄随我来就是。”姜元文径直往里走,还?未开学,学校里冷冷清清,只有?一股新漆的味道?。穿过上课的三间正间,再往里就是后院,没有?惯常的花草树木,倒是用竹墙一间间隔开了?。再过月洞门,就是后院的地方,一间草庐,二三竹子,疏影错落。姜元文道?:“今后,子圭兄就暂住于此。”他抬手阻止了?左钰的反驳,说道?,“人各有?所长,力大健壮之辈去?修路,可?子圭兄这身板,别怪我说话难听?,去?了?反倒添麻烦,不如留在此地编书。”“编书?”左钰问,“编什么书?”“教化之书。”姜元文道?,“边蛮蒙昧,各有?风俗,要教化他们,可?比开蒙难多?了?。程夫人要我们编一本?新书,教他们识字读史,再讲四书五经。”假如是寻常教学子弟,左钰当然有?自己的章程,四书五经怎么读,都有?讲究。但教化蛮夷是头一次,他没有?经验参照,也就不觉有?异。只是道?:“不学《千字文》么?”“自然是要学的,但《史学提要》就不太合适。”姜元文解释道?,“程夫人的意思,是将各夷族的历史都编进来,‘三苗,九黎之后也’,蚩尤既败于黄帝,苗人自该归顺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