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自以为自己也算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他却是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尥蹶子就逃。
就问这怎么给她找事情做?怎么找!
不过祁寒头疼之余,却仔细看清了这奇怪的新兵的长相,这么一分析,却赫然让他想起那日万军陈列,只等木无尘出征的时候,在将军殿前,拽着木无尘的衣领踮脚吻住他的女娃娃。
越瞅却越像,越想却越惶恐。
他支支吾吾道“将军帐内缺个暖床的,你比较合适。”说完,便转身离去。
暖、暖床?!
桃夭夭愣是呆在那里出神了好久,这是什么狗屎运啊,难不成春天要来了啊哈哈……等等,暖床,那岂不是无可避免地要被木无尘撞见,到时候他大手一挥把她扔回秘境,什么春天都是幻想。
当夜木无尘没有回来。
起初桃夭夭睡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熟了,到时候被木无尘回来抓个现形就完蛋了。后来她实在撑不下去了,那时候夜定,夜风簌簌地吹,可能会被木无尘扔回秘境的恐惧在逃离被窝的不可能面前终究不值一提。
她于是安心地睡去。
后来惊醒于军营里的混乱嘈杂,她恍如大梦初醒,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木无尘凯旋归来,虽然那个场景,更多人担心的是敌军攻到营地里来了。
桃夭夭生来就和木无尘样,对木无尘的实力自信到不要不要的。可她披上外衣偷摸溜出将军帐的时候,却愕然,自己可能猜错了。
军营里快乱成一锅粥了。
桃夭夭看见祁寒鹰一样的眼睛略过她紧盯着列队的战士,而后很无奈地向她走来“你,去后勤找叶汀州。”
桃夭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在祁寒飞快转身要随这一阵军队离开时拽住他的胳膊“那个、木将军不会出事吧?”
祁寒的虎目锥着桃夭夭的手,她讪讪一笑,松开手,不忘拍拍他的铠甲。
他回得决绝,心里坚信,纵然情况不容乐观“不会。”
哄杂的声音散去,桃夭夭默默挪步,又回到祁寒说的后勤之处。列兵,为啥要列兵,祁寒带他们去哪儿啊?
没回来,木无尘为啥没回来?
“你,干嘛的?鬼鬼祟祟,逃兵?”
桃夭夭正绞尽脑汁的时候,眼前突然晃出来一个庞大的影子,一个身躯顶俩,一个个头抵俩的那种。
她张张嘴,心想会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吗?可她不是坏人啊,那么问题来了……“是祁副将让我来后勤找叶汀州的。”
大家伙嗓门厚重,裤腰一提“叶头领的名讳是你这种小兵能叫的吗?”
桃夭夭笑道“是是,那你知道叶头领在哪里吗?”
大家伙一笑,亮白的牙齿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闪烁如星星“就是我!”
桃夭夭噎了一时半刻,从善如流地道“叶头领神人面相,小的眼拙。”
叶汀州神气地哼了一声,牛气哄哄地走进军帐内,桃夭夭跟着进去,听叶汀州似自言自语道“什么神人,不过就是一匹狼。”他一挥手间这帐内的炉火都升起来,“我说你这女娃,到这危险重重的军营里来作甚?”
桃夭夭心虚得一批“头领说话要负责的。”
叶汀州笑“你就别装了,老叶虽然是管后勤的,但也是能在前线活过十几年的人物,就你这别扭的障眼法,能瞒过军营里的小崽子们,还能瞒过祁寒那个人精不成。他是知道你女娃的身份,故意送你来这里的。”
桃夭夭知道此刻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大方承认“原来如此。”所以这家伙安排她去给老木暖床是几个意思。
“会做饭吗?”叶汀州见桃夭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
桃夭夭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会洗菜吗?”叶汀州指了指台上望去犹如小山一般的大白菜。
桃夭夭撸起袖子,郑重地点点头“会的。”
晨起雾来,军营里后勤的小崽子们陆续起床,一个个走进军帐时都愣住了,这是什么大战过后的战场,正愣神间,桃夭夭洗菜的水洒来,拨得一干人等一个激灵。
“丫头!”
叶头儿的大嗓门自身后吼来,几个小崽子的耳朵险些被震聋喽。
“对、对不起嘛,一时没收住。”
桃夭夭瑟缩在墙角,无辜地抬头,望着只出去了一小会儿返回来的叶汀州。
她小时候和四个兔子打过一架,为的是什么倒忘了,只记得自己的怒气喷涌出手掌,以一种她难以掌控的力道,直打向对面四只兔子。
若不是她已经极力收手,那时的四只兔子想必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从此以后一窝兔子一条心,便认定她就是心肠歹毒的人,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意见,反正她自己对它们最大的意见就是它们的偏见。
因为桃夭夭的不小心失误,害得军营里的人早饭延误了大半个时辰,而且粮食严重损失,叶汀州黑着脸罚桃夭夭上山去采野菜,能打几只野味回来自然最好。
桃夭夭委屈地叼着叶汀州勉强塞给她的半个窝窝头,背着大竹篓,艰难上山。
挖野菜逮野味可不是桃夭夭的强项,但是上树打瞌睡,她却十分擅长。
若不是翻了个身从树上栽下来,又被斜日的黄昏晃瞎了狗眼,她才难从地上爬起来,去挖什么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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