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在探子烧了一半的银票中得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心虚,有谁会烧掉银票?”被烧得只剩一角的银票上赫然写着“崖城”的字样,拿着银票的人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保不齐崖城也参与了,不然前段时间为什么突然把渡口给关了?”
“你胡说!崖城的银票在都城也是通用的,这算什么证据!”户部尚书大声道,他可是因为赵璇而被破例提拔上来的,他比谁都不希望赵璇倒台,可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人无能为力。
“陛下!赵氏处心积虑的谋取丞相之位,又伙同崖城和齐国暗中勾结,所图甚大,不能不小心啊!”
正在新一轮的骂战再次开始的时候太学的博士却忽然咳了两声。“陛下,丞相是否清白一审便知,诸位也不必在这里针锋相对。”
“博士觉得丞相有过?”
“是非功过都由后人评说,我等今日不过求一个明白。是非曲直都在天下人心中。”博士正色道。
萧奕亭沉吟道“既如此就让丞相去刑部走一趟,查个明白,也好还她一个公道。”
赵璇听说自己将被送去刑部的时候比绿萤还淡定,就像是突然接到了一场寻常茶宴的邀约,低声吩咐了几句道“劳内监向陛下请个旨意,放我这侍女出宫。”
贺内监笑了一下“丞相大人这是折煞下臣了,如何敢劳您说这样的话。”眼睛一转道“只是即便下臣提了,也未必能够放这位姑娘出宫。眼下的情形您也是知道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既然人家已经这样说了赵璇就没有坚持嘱咐绿萤好好彻查断魂散一事,从容起身,跟着贺内监往外头走。
走到半路赵璇忽然道“细想想我这半辈子的起起落落似乎都有内监陪伴左右。”
贺内监赔笑道“这是下臣的福气。”
“内监这把年纪还能在宫中稳如青松也是不容易。”赵璇笑道。
“大人说笑了。”贺内监在前头引路,不知不觉就来到宫门口。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赵璇自觉的退到一边。
韩朝抱着韩弗思焦急的等在宫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等到赵璇出来。急急忙忙的赶上前去满心愧疚的看着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好半天说不出话。
从他怀中接过韩弗思,赵璇轻声道“弗思有没有想娘亲?”
“有!”韩弗思奶声奶气的回答,勾着赵璇的脖子问“娘亲又要出远门了吗?”
“是啊。”
“这一次也要去很多很多天吗?”韩弗思歪着脑袋问。
赵璇摸着她的头发说“是啊,这次也要去很久,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爹爹,要陪他玩,教他念书好吗?”
“弗思知道了!”韩弗思抱着娘亲的脖子蹭了蹭“娘亲,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韩朝一个没忍住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把脸转到一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悲伤倾泄出来。
韩弗思依恋的抱着赵璇的脖子,拨弄着她耳朵上的坠子,小声告状“爹爹好笨,老是走神,都不知道我读到哪里了!我一说他不认真他就生气!”
“弗思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够教会爹爹的是不是?”赵璇摸了摸她的头。“你在家要听爹爹的话,吃好睡好,把爹爹照顾好,知道了吗?”
“嗯!我一定能做到!”小姑娘奶声奶气的举起小拳头认真的挥舞了几下,保证完成任务。
将韩弗思放到马车上之后,赵璇这才转头去看韩朝。他明显瘦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赵璇道“别难过了,我只是去配合调查,不会有什么事的。”
“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有意要害我的,而且也怪我自己眼拙,没有一早发现她身份不寻常。”赵璇轻声安慰。
韩朝踌躇不敢看她,生怕在她眼中看见失望,低下头道“家里一切都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弗思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赵璇扑进他怀里,听着他心口砰砰的心跳声,放松的出了一口气。“把我让你藏的东西都准备好,如果出了什么变故就去铜雀台,孟敬亭会保你们。”说完还觉得不放心,叮嘱道“不到紧要关头不要轻举妄动,这是你和弗思的保命符。”
“好,我一定记住。”韩朝瓮声瓮气的答应了。说“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我知道。”赵璇直起身子看他,笑道“别难过了,弗思还看着呢,别让她多想。”
韩朝刚准备转身忽然被赵璇拉住,低声道“如果你或者弗思频繁做噩梦,难以醒来就吃这个。”说着悄悄递过去一个小瓶子。
“这是?”
“断魂散的解药,这是两个成人的份量,如果是弗思,只需要用成人剂量的三成。”赵璇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韩朝心里一颤,忽然想起来先前中毒的事情。急忙问“你在宫里也中毒了吗?”
一直等在边上的贺内监偏在此时咳了几声“丞相大人,时辰已经到了,叙旧等出来也不迟。到时候一家团圆,不比站在路上更舒服?”
“照顾好弗思和阿晗,万事小心。”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赵璇便被带上了马车。
韩朝抱紧韩弗思默默的看着马车远去。“回府!”
刑部的环境和天牢比起来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一样都是单独的小隔间,不过这里既没有柔软的床铺也没有干净的书桌,唯一不属于这四面石墙的就是地上的一摊稻草和破旧的被子。
“人已经带来了,大人们请验明正身。”
赵璇看着“家徒四壁”的牢房,踢了一下角落里的便桶,可真是令人作呕。
“丞相今日既然将贵足踏了我们这贱地,自然也不能让您白来一趟,您看是今天就聊还是歇一歇明天再聊?”刑部侍郎客气道。
“侍郎客气了,我刚被雷劈过,脑子还不太清醒,要不明日再聊?”赵璇笑道。
晚饭差强人意,不过聊胜于无罢了,赵璇身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没办法上药,只能强自忍耐着,勉强睡下。
天刚蒙蒙亮,牢门就被人打开,却不进来,站在外头喊“丞相大人,请起身!”
不知情的只怕还要以为赵璇是来这里养伤的呢。
赵璇按了按眉心,心知早晚要来,赶晚不如赶早,起码还能早点回来歇着。
刑部侍郎坐在上首,笑眯眯的给赵璇指了一个位置。“大人坐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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