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司远昭,乃至于霍婧婷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
没有人觉得男人不能有妾室,也没有人觉得妾室生下来的孩子不应该交给主母,所有人都同心同德,而这些都是赵璇接受不了的。
临下马车前,赵璇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人,忽然有点恍惚,他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也有其他的妾室?
韩朝不明所以的拉着她回了主屋,陪着韩弗思玩了一会儿,发觉赵璇一直在发呆,手里的账本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你到底怎么了?”从霍家出来脸色就不对劲。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你问。”
“司远昭的妾室要给他生孩子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赵璇忍住心中酸涩,问。
“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时候他们手里还不宽裕,都是拿我的名字典的银子和东西。”韩朝小心道。“你不高兴吗?”
赵璇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发觉他的眼里全是不解。“在崖城只有最不规矩的人家才会妻妾并举,沈家,赵家都没有妾室,更遑论让妻子照顾妾室的孩子。”
“这样岂非膝下单薄?”韩朝微微皱眉。
“我想静一静,今晚我去弗思那里睡。”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行!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庶出的孩子这么不满?他们不能继承家业,婚嫁上和嫡出的也不一样,你到底哪里高兴?”说着说着更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变大。“当今世上,便不是钟鸣鼎食勋贵之家,略有些富余的人家大多有两房妾室,阿昭已经做得很好,阿婧也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就这样不乐意?”
赵璇道“你这样急着替他辩白,难道你和他一样?”
她失望的模样让韩朝心里一紧,气势都少了几分。“这怎么一样,你不要血口喷人!”
“还是说你也有这个打算,想要借机敲打我,让我也做一个贤良的妻子?”赵璇嘲讽道。
情况显然有些不对劲,韩朝这些年顺从惯了,头虽然抬得很高,声音也生硬,可心里的底气却越来越少。“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没这么说!”说完小声抱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
“在你看来这不过是小事,在我看来”赵璇声音有些哽咽,推开韩朝跑了。
留在原地的韩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绿萤实在太称职,他根本进不去,只能气冲冲的把司远昭叫出来喝酒。“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冲我发什么脾气!”
“没想到你们难得吵架,竟然还和我们有关系。”司远昭倒抽了一口气,啧啧称奇。“这可真是新鲜事,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有什么不对的啊?崖城的人果真与众不同。”
“我就是这样说的,哪有正经人家会不管庶出子女的!”韩朝叫道。
司远昭点头附和“唯有那善妒的妇人才不肯教养庶出的子女,这可是要为世人所诟病的!”
抬腿踢了他一脚,韩朝骂道“你说什么呢!阿璇才不是什么妒妇!”
“嘿!刚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她行事古怪不同于常人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了!”司远昭笑骂。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她说的也在理。”韩朝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找好了台阶“要是易地而处我也接受不了。”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司远昭拍着桌子道“那叫不守妇道!你想什么呢!”
韩朝忙瞪他“你胡说什么呢!别嚷嚷!”
“不管是纳妾还是嫡母教养子女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在这里少胡说八道了!”司远昭白了他一眼,为两人满上酒杯。
菜吃得七七八八,时辰不早,韩朝趴在酒桌上嘟囔道“避暑你去不去啊?”
“我现在就一个小小的职官,避暑哪有我什么事啊!”司远昭挑挑拣拣的吃了口菜“我可听说了啊霍思渊这次也要去到时候你可别在行宫和她吵起来,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他都成亲了就该安守本分,要是敢招惹别人就别怪我不客气!”韩朝拍着桌子道。
司远昭撑着手斜了他一眼,霍思渊这么多年不成婚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他们心里一清二楚,不就是惦记着把韩朝拉下来吗。“我可跟你说,在家吵吵得了,出了门还是要一条心,不然只会让旁人找到机会趁虚而入。”
“阿婧知道吗?”
“不知道。”司远昭拉着韩朝起身“行了,我送你回去吧,别在这里过夜,到时候传出去不知该多难听。”
韩朝便没有挣扎,乖乖的让他送回公主府。
数日后开拔行宫,萧奕亭却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特意叫来霍思渊嘱咐“既然已经成婚了就该有些定力,不然只怕对不起李家。”
霍思渊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应了却并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幸而有贺内监为他解惑。“说来也巧,城中近来有些风言风语,说是玉城殿下在将军成婚当晚与驸马爷发生争执,隐隐约约和将军有些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要说一点都不心动肯定是假的,霍思渊道“都是捕风捉影的闲话,当不得真。”
贺内监闻言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下臣相信将军和殿下都是自爱之人,不会做出越矩的事情,只是外头实在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说多年前曾看见将军接了殿下的香包定情,您说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香包,霍思渊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多年前河边的那一刻,他忽然笑了“这些话无凭无据,不足为信。”
“是啊!”贺内监看着他的脸色,忽然笑道“说来也是有趣,当年先帝还曾经想过要给两位赐婚,如今看来幸好不成,不然岂不是乱点鸳鸯谱了?”
霍思渊眼神一凝,先帝曾经想要给他们赐婚?“哦?还有这等轶闻?我可真是没想到。”
“其实当时先帝也很犹豫究竟该为玉城殿下指一门什么样的婚事,有名有姓的青年才俊都曾经考虑过,只是不知最后为何会指了秦安公。”
宫里的内监却恰恰在这个时候赶来,急得脸色发白,凑在贺内监耳边说了几句,脸色十分难看。
贺内监赶忙一拱手“将军莫怪,下臣有要事要向陛下禀告。”
“自然,内监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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