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大门的保安在睡觉,大门留了一条缝,足够一个人走下,这是为了留给那些玩到深夜回来的人准备的。
离学校两公里有地铁入口,虽然已经停运,但至少可以去躲一下雨,然后拦一辆出租车什么的。
两公里的路途,如同千里,凌晨的都市,宽敞的大陆,刺眼的路灯,瀑布般大雨,还有一个被大雨淋透的落汤鸡以及他那忽大忽小的影子。
雨水迅速带走了我的体温,当我走到地铁口时,已经瑟瑟发抖。
我蹲在地铁口,掏出香烟,香烟的壳子已经湿透,但里面还几根没有沾上水,我颤抖的手捏出一根放到嘴上,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等了十多分钟,还是一辆出租车也没有,我只好掏出手机,在网上找一找有没有可以送我一程的车。
发布消息没多久,就有人接了我的单。深夜的大雨天,去一趟火车站要花不少钱,不过也总比在这等到天亮要好的多。
来接我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大雨中,车主打开后备箱,我把行李箱放了进去,坐到了轿车的后座。
我不敢坐副驾驶,因为身上湿透了,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拒绝载我。
“去火车站吗?”车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
“啊,对!”我有些慌张地回应道。
这个女人也没有多问。
我躺在轿车的后面,闭上了眼睛,雨水湿透了我的全身,吸走了我大部分的体温。
车里面还开了空调,温度不高,应该是为了去去湿气,但对一个淋了雨的人来说,是致命的,在我体内的酒精也还没有全部挥发出去,就这样,我在后车座上昏睡过去。
当我醒来时,却是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
头还很痛,想坐起来,还没有力气,我摁了按钮,没多久一个护士来到病房里。
“怎么了?”一看就是实习的小护士在值夜班,显然被我打扰到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您好,我问一下,我怎么在这里?”我很客气地问道。
“你这问题很奇怪唉,你当然是生病了才到这里来的呗。”
“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过来吗?”
“不知道。”
“麻烦你了。”
小护士转身就走了,我摸了摸身上,衣服已经被脱了,只身下内裤,手机在我的床头,已经关机。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凌晨五点多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我翻身坐了起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已经好多了。
回想起夜里发生的情景,自己全身湿透在车上睡着了。看来是遇到了好心的车主,将我送到了医院。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它就躺在我的床底,心头一下子涌上一股暖流。
我决定给她打个电话,表示感谢,但是手机没电了,充电线还在行李箱里,手上打着点滴,我只好等点滴结束。
病房里有两张床,还一张是空的,我的嘴很干,想要喝口水,但又不敢再叫护士,只能再忍忍。
我半躺在床上,看着药水瓶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我很困,又不敢睡着,打点滴需要人看着,不然点滴打完,没有及时拔掉,血就会回流到药水瓶里。
如果叶子在就好了,我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女朋友,等到天亮,她发现我走了,一定会很伤心。
如果可以,我会带她一起离开那混账学校,去一个遥远的城市,一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认识我们,开一个小店,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叶子一定会愿意跟我走的,只是她的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她太胆小了,被她的家里人牢牢地控制着,如果我带走叶子,她的家里人,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他们一定会的,他们是这样的人。
说出来你们不信,她的家庭有多么地重男轻女,如果不是叶子哀求,她连上大学机会都没有。
她的家里人不认为女孩子念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只是在浪费钱,哪怕是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父母,也大有人在。
有的人活在物质极其丰富的醉生梦死之中,有的人却要为落后的家庭与生活的烦恼而努力挣扎。
很快,我那该死的点滴终于要打完了,我摁了按钮,叫了护士。
“还有一瓶,接着打吗?”还是那个小护士。
“还有一瓶什么意思?”我问道。
“就是你交的押金已经用完了,如果继续用药需要再交钱。”
“我没交钱啊!”
“你没交就是有人帮你交的,你哪来那么多话的,你到底要不要接着用药?”小护士一脸的不耐烦。
“这药不用的话,会怎么样?会死吗?”
“说不准。”
“那就不用了,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