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天下风水道统都一直说算命不算己,但白梓莘很清楚,那是因为两点。
其一,风水师的能力并不强,所以不能够从旁人身上窥见自己的命数。
其二,他们的能力纵使可以,却因为无计突破天道的遮掩,所以很难知道自己的某些命数。
不过,算命不算己这句话,是真的存在的,算不了的那个己,是风水师自身的过去未来,一切机缘命数,这,才是那算不出的己。
而和某个人有某段牵扯这种小事,以白梓莘的能力却是能够轻而易举算出来的。
他细看着床上少女的眉眼,袖间的五指不停掐算着,良久,终是没有放松那紧皱的眉,紧抿着唇出门离开。
竟是一桩桃花。
一道桃花劫,一枝烂桃花。
之所以称作“劫”,是因为难渡,难缠,难解。
之所以烂桃花,是因为他于她,无心,无情,无意。
但,且不说是否是桃花,白梓莘自知这一世不可能再对女子动心动情,若她执意缠上来,到了最后,受伤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自己的心……早就落在了那一言一行皆成无双风华的女子身上,纵使她消失了那般久,他也对这份情爱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他甚至已经活成了三分她的模样。
阿墨,我今世,终究会寻见你的!
指尖轻颤,白梓莘垂眸敛眉,将所有思绪尽数敛于眸底。
京大校园,南弦歌懒懒地支着下巴看着讲台上教授慷慨激昂的演讲,神色虽漫不经心,耳朵却将其讲的知识一字不漏地记下。
身边的桌子空着,那只喜欢炸毛又总是能够轻易被顺毛的妖孽并没有来,南弦歌也只是进门之初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便不再上心。
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南弦歌挑眉,然后不出所料的,一个人影一声不吭地走进教室,吸引了整个教室的目光,而讲台上那位教授只是身子僵了一瞬,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接着讲下去,将刚刚打断所有气氛的罪魁祸首视为空气。
因为他惹不起。
这个学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惹不起。
官席,官席,仅仅他的姓,就足够让人不愿不敢招惹。
而他的名,席,席卷。
所有知道官家的人都清楚,官家这一代唯一的直系嫡亲,唯一的后代就是这位行事无法无天的官席了。
至于他的名字,更是有着传闻说他父亲再为他取名时就说,要席卷一切,挡路的,看不顺眼的,席卷一切,然后一家独大!
何其狂妄?偏偏没有人敢说其狂妄,所有人都不吭声,就怕被揪住了小辫子,成为被席卷的那一位。
而这位教授,哪怕在社会和学者界的影响再大,面对官家,也只是一只稍微起眼点儿的蚂蚁罢了,人家照样一根手指头就能够碾死他。
所以,他选择视而不见,不得罪,不招惹,就是面对这些惹不起的权贵的方法。
官席在南弦歌身边站定,南弦歌抬眸浅浅地看他一眼,然后也站起来,给他让位置,让他坐进去。
“小歌儿你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开口,就无尽的谴责,搭上那双沾染了桃色的狭长眸子,竟生生的让人觉得他可怜兮兮。
南弦歌眉心微跳,然后焉的抬手覆住少年妖媚含情的眸子。
“别这样看人,会被糟蹋。”神色莫名的南弦歌感受着手心下少年纤长的睫毛轻扫而过后留下的微痒,然后浅然轻声地说着。
说完,就放开了手。
于是清楚的看到官席眸底尚且来不及掩下的惊喜以及突兀的失落。
不满地抿抿嘴,官席轻眯着眸子,顺着窗外初冬并不热烈刺眼的柔和阳光看着南弦歌,看她平淡无波的面色,看她深邃又纯粹的眸底。
“我只这样看你,所以,你要糟蹋我吗?”官席兀地唇角微翘,勾起一抹漾人的浅笑,分明是极淡的笑意,由他做来,却生生多了三分惑人心神的媚色。
听他这般问,南弦歌眼角微挑,逆着光细细的打量着这个从小被自己捡来然后由自己看着长大的妖孽少年。
他看着自己时,那双眼中仿佛盛满了细碎细碎的微光,仿佛天上的星子点点,粲然而明亮。
真是一双极漂亮的眸子,自己当初捡了他,不就是因为他这双漂亮的仿佛会说话的眸子吗?
时日久了,少年的五官竟也越发的妖了,像是被人用眉笔朱砂细细的临摹过,然后精心的勾勒,生怕错了一丝一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