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脆响在孔子西心中无限放大,大脑刹那间空白。她茫然地睁大眼睛,突然扑跪在碎片面前,双手捧起来然后猛然攥住,水晶划破娇嫩的皮肤,鲜血从指缝间涓涓流出。
狼狗对她做出攻击的姿势,露出尖锐的獠牙,躁动地喘着粗气。还不等主人命令就张大血盆大口扑上去。“不!”财务主管惊恐地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妖媚的少女消失在原地,一只苍白的沾满鲜血的手勒住狗脖子,另一只手抓起一把玻璃碎片狠狠地扎进狗肚子。
凄厉的犬吠响彻办公室,孔子西放下躺地抽搐的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茫而空灵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人,定格在邱美琳身上。邱美琳恐惧地退后,外强中干地威胁:“你这个强盗、凶手,我要报警……”话音未落,孔子西就将她扑倒在地,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一手高高举起,水晶的莹透和鲜血的腥丽交相辉映,毫不犹豫地砸向邱美琳的脸。
“啊!”邱美琳因剧痛而惨叫,她半张脸血肉模糊,坑坑洼洼地嵌进无数细碎水晶。孔子西空洞的眼珠又开始转动,在剩下的两个人之间徘徊。财务主管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水源也迅速跑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头大笑,尖锐的笑声仿佛锯齿切割声带,鼓胀的胸腔充斥了无尽绝望的噬意。泪水喷涌出来,她大张的嘴巴笑得无法合拢,两瓣红唇剧烈地颤抖。
三年啊,全毁了!
她低头看向痛得满地打滚的邱美琳,她以为她会杀了这个女人,却连攻击的欲望都提不起来,只想逃离这里,忘记发生的一切……于是她逃了,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能拼命地跑,越跑越快,一直跑、一直跑……
水源慢慢走出来,淡淡看了一眼呻吟不止的邱美琳,打通电话派人跟踪孔子西。他有预感,会有什么有趣的发现。
风吹着脚丫笑呵呵;
太阳和月亮吵架啦;
我和你,手拉手;
还有她,办家家;
……
奇异的童谣随着一道如风的身影在大街小巷响起,听歌的人们心中产生莫名的触动,等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恍然惊醒后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明明只听到几句支离破碎的歌词,为什么心中会突然间涌出无尽的哀伤?余音在耳际袅袅,悲伤亦久久不绝。喜怒哀乐的人生独那份哀被歌声引出,然后无限放大,击破了由坚强搭建的防护套,心中柔软的脆弱像小溪一样涓涓流淌。
这是神的哀诉吗?
还是人鱼的挽歌?
歌声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哀泣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为之动容,甚至有人前去追赶想要捕捉丝丝余音,却赶不上风儿的脚步。
不停地奔跑,口中断断续续地溢出歌谣,孔子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老二责备的眼神,不去想阿大失望的神情,放空大脑,奔跑……
她灵巧地穿梭于十字路口,造成上海市近年来最大的堵车事件。
车主们因心底的悲伤而泪流不绝,由哭泣组成的乐章在车海里久久回荡,所有人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中难以自拔,不愿意离开,只愿就此沉沦……
她跑上一栋荒废的商业大厦,跑到天台。皎洁的月色下,一道钢丝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钢丝尽头是本市最高的夜明塔,被一圈又一圈的霓虹灯的包裹,交替闪烁着艳丽而清冷的光亮。
她毫不犹豫地跳上钢丝上,钢丝剧烈晃动,往下看是令人眩晕的高度。这一刻,她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犹豫,空灵的目光不看下,不看前,只盯着头上弯弯的缺月一眨不眨。
想起小时候和阿大、老二一起在钢丝上玩抓人游戏的一幕幕,尖细的钢丝对她们来说如履平地,她们像是攀比一样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她最喜欢做的就是让两脚勾住钢丝,身体绕着钢丝旋转。不知不觉动作和回忆契合起来,她灵巧地转了一个圈,下方围观的群众恐惧地尖叫起来。警车呼啸而来,迅速在地上搭建空气垫,并且用喇叭大声警告。
她觉得很吵,她不想被围观,她只想在无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逃避。她站起来,张开双臂,像鸟儿展翅一样顺着钢丝飞快往前跑。四十五度的俯角亦是四十五度的仰角,在这样弧度的钢丝上奔跑。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个纤瘦的人影消失在塔中,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阿阳冲进办公室,看到一脸是血的邱美琳吓得不敢靠近。紧跟着进来的方正连忙扶起邱美琳,吩咐阿阳打120。
“邱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