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本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活泼嬉戏的场面表现得很好,水中舞蹈也过得去,但仍然距离导演的要求——纯净脱俗有一段距离。
现场氛围有些低迷。
导演反复比较了任天和姚倩的表演,觉得姚倩的青春活泼更胜一筹,但是任天的外貌优势又让他不忍舍弃。心里一纠结,脾气就火爆了,现场的人无不提心吊胆。
“阿西,我会不会被换掉?”任天双眼无神地盯着手里的饮料,喃喃道。“导演要求的纯净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孔子西握住他的手,默默地向他传递温暖。
他突然痛苦地闭上眼睛,“阿西,我觉得我好肮脏。”
她一怔,“肮脏”这个字眼像一把利剑,插进她的心脏。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眼底浮起一片黑潮。
“我心里觉得我不配饰演烦尘,但又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阿西,我该怎么办?”任天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
“你觉得我肮脏吗?”她突然道,声音毫无起伏。
“怎么会?”任天连忙道,“要不是你真的不想做明星,我甚至觉得你最适合这个角色。”
她轻轻笑道:“可是我也觉得自己很肮脏呢,怎么办?就算肮脏,我还是不要脸地天天穿白裙子扮清纯。你看,只要脸皮厚起来,有什么做不到?”
“阿西……”任天有些不安,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阿西不会无故骗他,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故事。轻轻叹了口气,他道:“或许你是这样,但是我,我还是很难扭转心态。”
“呵呵,”她捂住脸低低地笑,头发滑下两肩,随着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任天越发不忍,觉得是自己挑起她的伤心往事,刚想道歉,她突然抬头对他嫣然一笑,水眸盈盈闪亮,“本来觉得我今天就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真的有用武之地了。”
“呃?”任天被她的前后反差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下面,你跟着我的思路走,”她绕到任天面前,蹲下来,两手平放在他的膝盖上,直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干净澄澈,“我们觉得自己肮脏,是因为我们厌恶肮脏;因为我们厌恶肮脏,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干净;把难堪的记忆和自我厌恶埋在心底一角,绝对不让别人发现我们深藏的秘密……”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夫子美人开始,我就觉得她干净得不太正常,”Sun支起下巴,打量着眼前的棋局,饶有兴趣地开口:“这种年代还有人天天穿着白色连衣裙,这也就算了,连鞋子都是白布鞋,一举一动却比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大小姐还要优雅娴静。简直是要把童话故事里高贵的公主和小说里纯净无瑕的女主角杂糅在一块。”
哑叔无声地递上热茶,他抛了个廉价的媚眼以示感谢,继续款款而谈,“简直是近乎完美——的伪装。人往往会因为逃避某些事情,下意识地伪装出相反的效果,逃避的心越极端,呈现出来的表象越是剧烈而偏激。夫子美人对善恶黑白的执着已经从内心溢出到外表,所以阿诺和黑子一见到她就想让她参演MV。”
“可是吉娃娃的表现也让他们犹豫了。”哑叔突然道。
“呵,就是因为夫子美人处在黑白的两端,对中间的灰色地带反而模糊不清。而吉娃娃却恰好处于这样的灰色地带,邪恶的甜美,能够实现黑与白的完美过渡。”他讲得喉咙有些干,抿了一口茶水,舒服地呼出口气,“所以我让阿诺把测试定在性格转化的一块无论对任天还是夫子美人都极度不公平。反正伯母只是要蛇夫座的人接演MV,我小小地改变细节,她不会在意。而我只要一想到夫子美人那张倍受打击、欲哭无泪的娇俏脸蛋,就禁不住激动得难以自抑。”
任天怔怔地听着孔子西的陈述,好像有一朵云在他的眼前飘荡,虚虚实实,只要一伸手去触碰就会消弭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