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陷阵中。
师叔设下的阵甲靳菟苧可不敢轻举妄动,山下的人世代住在这里都未曾发现师叔,可见是阵甲做了掩护。
破阵便可见到师叔,就怕阵法强悍,稍微移动便会将人转移到山中别处去,再寻入口就难了。
寻不到突破的口,靳菟苧一直坐在石头上不作为,耳边渐渐传来一些呼啸的声响,仿佛有危险就在靠近,靳菟苧依旧不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腿脚已经麻木,靳菟苧都做好打算枯坐耗着,等师叔发现她再放她出来,却无意转头瞥见坐着的石头后方一片阴影。
夕阳在她的正前方,身影打在背后并无异样,只是这团阴影是圆形的。靳菟苧抿了下唇,只稍稍晃了身形,圆形阴影一动不动。
就是这里!
嘭的一声,靳菟苧的手握拳,猛地击向圆形阴影之上,赤痛传来的一瞬,整个天空都开始一点点蜕皮。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靳菟苧站起身,等到阵甲完全破裂,她才从幻境之中走出。
原已入夜。
天际暗沉,几束巨大的火把插在地上,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石门,这就是入口了。
靳菟苧喘气轻笑,她正抬了脚步往石门而去,只见穿着统一服饰的暗卫从四周涌出,将她重重包围。
这是……大将军的暗卫。
“怎、怎会。”
靳菟苧往后退一步,一双柔软的手触及她的后背,她猛然回首,竟是许久不见的断荞。
断荞都来了,还要自欺欺人吗?
怪不得这一次一点都没有看到大将军的人的追寻踪迹,原是大将军早就猜到她的心思,直接在终点围堵她,坐等着她撞入围剿。
果真是父女连心呐。
靳菟苧苦笑,她推开了断荞,与之拉远距离,“多久?你们在此等候多久了?”
“第十天。”断荞平静地回。
没人能够躲过大将军的围堵,只要大将军不放手,绝无逃出的可能。
掩下心中的悲凉,断荞将一切托盘而出,“郡主离开京城并未带上小夫人,大将军就料到你会来此寻助,一早安排我们等候郡主到来。”
顺着靳菟苧的目光看向石门,断荞微不可及地叹气,“没用的,郡主。我们既然能够在阵法之后等您,自然是与那人达成了一致。这里,无人能够帮你,回去吧。”
大将军这一招千里围剿,够狠。
他不急着将靳菟苧带回去,而是在靳菟苧一路跋山涉水,吃尽苦头就要达成心愿之际,轻轻的就将靳菟苧所有的努力付出一一击碎毁灭,胁迫诛心的意味浓厚。
到头来,何止是无功而返,根本就是一场毫无胜算,被轻松碾压的败局。
靳菟苧认了,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任由断荞上前领着她去林间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今夜已晚,郡主好生休息,明日我们就赶回京城。”
交代完,断荞目送靳菟苧进了帷帐。她本是想一起进去为靳菟苧更衣、简单梳洗,想想作罢,还是让郡主先一个人静一静。
静谧的夜里,只有燃着的火堆发出火花蹦跳的声响,断荞靠在树干边,时不时望向靳菟苧的帐篷。
想到飞鸟传来的信,断荞深深叹气。
京中的局势动荡不安,暗潮汹涌大皇子获得丞相一派的势力支持,加上大将军暗中相助,虽说太子之位稳坐,可是登上这样一条道路必定是艰辛,充满血泪的。
在这样的时刻,郡主远走他乡,也好……
就是不知他乡是新的开始,还是另一场噩梦的继续。
今夜还能在大将军暗卫保护下安睡的人,今后又会步入怎样的境遇,能否安然。
秋风萧瑟吹动混厚火晕,断荞强忍住喉咙间的撕裂感,用帕子捂住口低低咳出异物。
轻笑,帕子被扔进火堆,很快在火海之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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