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甚是疑惑,我自西边小镇而来,大将军的名声响彻全南红,我自敬仰大将军万分。可是来到京城与你结识之后,很是不解,大将军……为何这样冷落你呢?”
花解语的话说得极慢,一字一字地往外吐,像是斟酌万分才道出。然而他的心思怎可能只会如此?
他要试探到靳菟苧对大将军得恨意到底有多少,若有可能,他会加上一把火,让靳菟苧化为利刃,刺向大将军。世间能伤大将军得,除了东苑里的那只金丝雀,也就只有面前的这只小白兔了。
若是早几个月,亦或是早几日,有人问靳菟苧她恨不恨大将军,靳菟苧一定还会斩钉截铁道一个‘恨’,可现在?
夜风拂面,花灯冉冉飞向点缀着繁星的墨绸,浩瀚中似只有一人踽踽独行,而心间装下了满满的勇气之后,再也不能腾出地方来让怨恨跻身进来。
释然一笑,靳菟苧对花解语道,“世间万事皆有源头可寻,便是再不平、再如何让人抓心挠肺、拍案怒骂的事情,也自有它的道理,不过是未曾揭晓罢了。”
花解语默然,喃喃,“是吗……万皆有源……”
这副神情,一看便是有过往之人,靳菟苧识趣地不语。
两人静默转过长街角,不过几百米处便是将军府,靳菟苧欲开口道就送到这儿吧,却见将军府门前一人随越过街角的月色一并展现。
月色下,美人没有如白日时撑一柄油纸伞,她眉梢带冷,步履自带风情,发间穿花展翅金鸟翩飞,一步一步,叮当清响。
美人走到近前,靳菟苧不自觉地气势低了下来,“姑娘,您别多虑,我与夫子之间……”
“夫子?”
美人凤梓桑丝毫未将靳菟苧看在眼中,她径直去扯花解语的袖口,花解语却往后退一步,手中空落落的,凤梓桑压下恼意,“果然呐,男子说的话都是放屁!姓韩的,你到底要伤我到什么程度?”
美人欲泣,星辰敛目,靳菟苧虽不知二人之间到底有何,却知,并不是韩公子说的那么简单。
蹙眉,靳菟苧对着二人轻拜,“学子先行告退……姑娘,我与夫子并无什么。”
凤梓桑并不买靳菟苧的账,倒是花解语依旧风轻云淡,他对靳菟苧点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
月影下,一人离去,留下的两人目光交汇。
“凤梓桑,你为何在此?”
“你觉得呢?”
“我说过,我自有计划。”
计划?凤梓桑心头嗤笑,怕是韩小主的计划与私欲早就混为一谈了!
并不是每一次都要大闹,凤梓桑自然是有脑子的,她压下愤怒,笑靥如花,上前揽住花解语的胳膊,“我不过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心上人而已嘛……”
看似轻盈一揽,却是下了大力气,花解语使力抽手未能,两道视线相撞,皆是狠厉强硬。到底是制约于人,花解语不想在长街之上,特别是在将军府前、暗卫眼下大动干戈。
于是佳人相挽,面上亲和万分,一路长街走下去,羡煞旁人。
将军府门口,见两人亲昵离去,靳菟苧眼中一片复杂。靳菟苧回西苑阁楼,暗卫快速穿过夜色,往东苑大将军的书房而去。
夜深,百花齐放的小院,婉转低吟噬骨酥,一番云浪覆暗波,久久,语停,院花香浓。
房内,上好的丝绵被褥间,纤细的人面向墙璧轻喘,一双大手从后不容拒绝地箍住细腰,温热洒在脖颈间,“念念……宝儿……”
言念已是疲惫不堪,不理会身后再次贴上来的人,闭眼休憩,却听那人道,“念念可知,我今日得了什么消息?”
温热愈燥,大手也不自觉地收紧,“玄月有故人到来,念念你就不好奇是谁吗?”
睫毛轻颤,玄月故人……再提及,仿佛那段日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回忆翻涌,带着一丝探究,“你是说,她还活着?”
“她?”大将军压在她的肩头笑,“还在盼着那人来寻你?念念还是天真,林雁行死了,她嫁给玄月大帝不过百日便命丧黄泉,微生皇后的死讯传遍大地,你怎会还有盼头?”
“不,韩宫秋不是爱她吗?会不会,雁行像我一样,她还活得好好的?”
大将军的笑已然变了味道,“韩宫秋会爱上人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装作为微生皇后守孝一生,不再开扩疆土,实则暗中壮大自己,他的狼子野心,别人不知,你还不知?”
强硬地将怀中的人转过身来,他故意用带着茧子的指腹去碾言念眼角的晶莹,“你以为韩宫秋会像我一样痴情,将林雁行护在宫殿之中,锦衣玉食养着?别傻了,林雁行的尸骨怕是早就被豺狼虎豹分食而尽不知几载,也只有我,只有我,才会不惜一切护着你。念念,你要知足。”
言念眉眼一片通红,不是因眼泪,却是因一双大手的抚弄。大将军望着可怜兮兮的言念,嘴角微微勾起,在言念的眉心印上一吻,缓声道
“原来那人姓韩,念念你不好奇这其中有韩宫秋多少手笔,还是说,韩宫秋终于忍不住,时隔多年,要再次出手了?”
大将军说这话的时候,鹰眼之中锋芒尽现,满是嗜血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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