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颖,是个可怜的孩子。”
温元驹叹了口气,看向梁爽的眼睛,
“她是全球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孤儿,被局长的大公子在十年前的灾难中所救下来的灾难遗孤。”
“孤儿?被丁丁所救?”梁爽大感吃惊,但这也能够说的通梁颖的身份。
“丁丁?”温元驹诧异的皱起眉头,“局长家的大公子叫做梁光辉,梁颖就是被他所救。”
梁爽自然是知道那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堂哥是叫做梁光辉,但是他也知道,堂哥的小名,叫做丁丁。
小时候,自己总是跟在丁丁的屁股后边,
有一次走在大街上,自己无缘无故被一条疯狗给咬了,还是丁丁拎起一块儿搬砖,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在给那疯狗几板砖后,疯狗撒开了撕咬着自己右腿的嘴,
丁丁抱起自己就跑,那个速度,竟然让那疯狗望尘莫及!
那个时候……也就十一二岁。
梁爽从小就知道,丁丁是哥哥,但梁爽从来都没有对着丁丁叫过哥哥,
总是丁丁,丁丁的叫着,这样最亲昵了。
“额,没事。”梁爽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唇角欣然上扬,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原来梁颖是个孤儿啊。”
“你笑了?你是在幸灾乐祸?”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我是那样的人?”梁爽白他一眼,还是停不下来回忆的幸福笑容。
温元驹愣了愣,片刻后呵呵笑出声来。
开车的司机扯了扯嘴角,深深咽了口唾沫。
这传说中的炎黄小队队长魏半塘,还真就敢这么和总指挥官说话……
片刻的沉寂后,温元驹不知怎么了,长叹口气,“说起来,梁家也是个可怜的家庭。”
“为什么这么说?”梁爽微皱起眉头。
“局长的大公子为了救梁颖,被砸死了;
二公子前几年在对终末之地的考察中,不幸牺牲了;
听说还有一堂兄弟,是死在了那场全球灾难中,至今杳无音讯,貌似和李国安还有着不错的交情。”
“等等!”
梁爽的脸色骤然煞白,他愣愣的扭头看向温元驹,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声音哽咽发颤,
“你,你说什么?他们……他们都死了?”
面对梁爽这突然的变化,温元驹点了点头,怜悯道
“梁家无了男丁,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乐观的梁老太君在局长二公子牺牲后,再也绷不住了,深受打击。
我有幸见过一次老太君,她多好的身子骨啊,可怜一夜之间得了老年痴呆,精神恍惚,嘴里总是念叨着三个孩子的名字。
听李国安说,九十九岁的梁老太君念叨最多的,还是老太君最宠溺,最放心不下的孙子,梁爽。”
听着这话,梁爽再也绷不住了精神,眼睛湿润朦胧,眼泪扑朔朔的往下掉,潸然泪下。
这一幕看傻了温元驹,他抬手轻拍梁爽的肩头,“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是个这么心软的人。”
梁爽一边擦拭着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泪,一边笑呵呵的点着头,“真是可怜呀。”
但是没人知道,梁爽的心里,似有千百根尖针在刺;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落泪,
除了……他自己。
梁爽止不住眼泪,心中酸痛如滴血,他好想放声大哭,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怕暴露身份。
温元驹越来越感到诧异,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够了啊,非亲非故的,可怜归可怜,你都哭了十多分钟了,怎么还停不下来了?”
“停车,停车!”梁爽擦拭着眼泪,忽略了温元驹,猛拍司机的靠背。
“这……这可不能停吧?”司机为难道“后面可是局长的车子,中途停下的话……”
温元驹也为难起来。
砰——
城外无车的破败公路上,疾驰而过三辆红旗车,速度很快。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本就血迹斑斑的年轻人,从首辆车里跳了下来,
超快的速度,让其滚出去好远一段距离,擦破了本就受伤的身子。
但是他似感觉不到这种疼痛,很快爬起身,朝着那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一边擦拭着擦不尽的眼泪。
面对这种突然的情况,三辆红旗车急停,众人皆是下车。
温元驹凝眉问道“你去哪儿?!”
“不用管我!”梁爽哽咽着回应道“我还有事没有办完,很重要……你们先回去吧。”
梁兴军也下了车,诧异的看向温元驹,“发生什么事了?”
温元驹怎好意思开口?
被迫无奈之下,说了魏半塘还有任务在身,然后就请众人重新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朝着偌大的中州驶去。
荒凉的杂草丛中,梁爽嚎啕大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夜色下的天,枯黄的杂草丛生,荒无人烟之地,独独一人痛哭流涕。
这一次,梁爽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他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心声,毫无保留的泪流满面。
“这一切……都是怪物惹的祸!”
——
叮铃,叮铃——
听到门铃声响,贝拉从电子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人,焦急匆忙的打开房门,冲跑出去。
“刀爵,主人这是怎么了?”
“晕过去了。”佟翰金有气无力的回答。
贝拉等人将佟翰金身上所背负着的主人给接到了房间。
一开始郑叶和贝拉说是要守着梁爽的,可是吕小侯和佟翰金却劝她们都出去,说是主人需要一个人静养。
为了有一个能够说服郑叶和贝拉的解释,佟翰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了,
但是没人知道,
主人为什么会哭晕过去。
但唯独郑叶,哭的稀里哗啦,为梁爽感觉到心痛不已。
所有人都着急的问向郑叶,可是她却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一星半点的信息,
独自默默承受着,这份痛楚。
许久后,郑叶用纸巾擦去鼻涕,缓和了一阵儿,开口道
“还有两天就是梁老太君的百岁大寿,他需要准备礼物,去给老太君过寿。”
月崎樱最是尴尬,她自始至终都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和郑叶的简短交流下,月崎樱吃惊道“可终末之地的兽潮,也差不多是在那左右爆发呀。(阳本语)”
郑叶点点头,深吸了口气,环视一众星佣,
“在这两天里,我们需要替他选一份贺寿的礼物,拜托诸位了。”
天空中下着淅沥沥的雨,青砖小巷溅起无数水花。
巷口立着电线杆,上有路灯,散发着昏暗的黄光,点缀着雨夜。
在昏黄的灯光下,儿时的梁爽面朝那巷子里正对着他的大门,六神无主的立在雨中。
紧闭的大门,像是下了驱逐令。
梁爽任凭雨水激落在身上,头发被雨水打湿,顺着脸颊,混合着泪水,滑至下巴,滴落而下。
除了他,街道上看不见任何人。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心中委屈。
许久后,从另外一条小巷子里走出一道纤瘦的身影,纤瘦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她撑着伞,避过泥泞滑坡,走到了梁爽的身边。
那把旧雨伞为久淋冰冷雨水的梁爽,遮住了夜幕上坠下的雨点。
“跟奶奶走吧,你爸喝酒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不……”梁爽擦去脸上的雨水,看向头发花白的奶奶,
“我没做错事,凭什么每次喝醉酒都要朝着我来发火?
奶奶,我不是受气筒,我忍受了二十几年,但我这次真的受不了了。
一边说着你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主张了,但为什么无论我选择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说的路就一定对吗?既然给了我自主选择的权利,为什么还要反驳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这和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有什么两样?”
“傻不傻呀?”奶奶叹了口气,看向那紧闭的大门,
“父子无仇,隔夜就好了,先和奶奶回奶奶家,明天等他酒醒了,奶奶数落他。”
“可下一次再喝酒呢?”
“他也累呀,也有他的苦衷,天底下的父母,哪个不望子成龙?”
“可我有我的理想,即使撞得头破血流我也愿意受着。”梁爽甚是不解,很是委屈,
“我不奢求他们支持我,我只求他们不要这样阻止我,打击我,挖苦我……”
“你是个好孩子,你应该懂你爸爸的,在村里,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可都能挣钱了,而你才刚刚毕业。”
奶奶抬起皮肤苍老松弛的手,搀住了梁爽,
“走吧,傻站着可没有梦想可言,等你什么时候比他更成功了,到那时你再埋怨他,到了那个时候,奶奶保证,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梦想是个错事吗奶奶?”梁爽跟着奶奶,一步步的走在泥泞的青砖小路上。
“有梦想是好事,怎么会是错呢?”
“那我有我的爱好,我想要去追求,这有错吗奶奶?”
“天底下有爱好的人,热衷于爱好的人,能有几个?”奶奶笑了笑,
“小爽,奶奶这一辈子都走过来了,可是这一辈子都没有一个爱好。
奶奶也相信,世界上也有好多好多的人,和奶奶一样,都不知道能有一个爱好和梦想,是多么耀眼的事情。”
“可我就有呀奶奶,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求能吃饱饭就行。”梁爽紧锁着眉头,看着伞外的雨,
“我试图抓住梦想,下定决心要在这条路上艰难行走。我相信着我的人生我做主,
我也鼓起了勇气,甘愿忍受别人异样、不看好、讥嘲的眼光,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爸妈竟然是我追梦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
奶奶许久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听着梁爽的诉苦。
当梁爽再没有什么苦可诉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奶奶家的门前。
奶奶一边开着门锁,一边说道
“小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时代不同了,老人的眼光却还停留在以前。
你将来会不会吃亏,奶奶不知道,但奶奶今天问你,如果将来你在追梦的路上被撞得头破血流,你会埋怨没人在现在拦住你吗?”
“不会!”梁爽坚定道 “奶奶,人这一辈为什么要来人间走上一遭?明知最后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走呢?这有意义吗?
我认为这没有意义,但我们却可以给它赋予意义!
我坚持的事,哪怕失败了我也不会埋怨任何人,
但如果我不尝试就放弃,那我会埋怨我自己;
如果我尝试了又不坚持到底的话,我会懊悔我自己。
如果真有一天……我放弃了,那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失败了,而是因为我没有了爱好和梦想。”
“就像你经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奶奶推开门,将锁挂在门后,看向雨伞下的孙子,
“坚持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
“一定不会成功!”奶孙两个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梁爽的眼角不再噙着眼泪,反而是笑的开心。
只是奶奶的和蔼笑容渐渐的开始模糊,梁爽眼中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的记忆。
当躺在床上的梁爽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窗外并没有下雨,他处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上没有点亮的吊灯,泪眼朦胧。
后续的故事因这一场梦,浮现在脑海之中。
第二天清晨,堂哥丁丁风风火火的走进房间,坐在床头,看着此时正躺在床上用电脑码字的梁爽。
“俺大爷叫你回家嘞,你甭跟他一样嘚,昨天咱奶奶给我说啦,我今天赶紧请假回来,我跟你回家一趟,他再吵你有我在那儿嘞,他也不会吵你啦。”
“不回去。”梁爽瞥了他一眼,敲打键盘的手指飞快。
“咋啦不回去?”丁丁哎呀一声,“走走走,他不说你啦,走吧。”
“不回去。”
“哎呀,兄弟,咱都多大啦,还隔这闹小孩子脾气了?”丁丁无奈叹了口气,
“他一天天起早贪黑嘞,也累嘞慌,你这好不容易毕业啦,他能摸住你啦,还不光想嘚跟你聊聊呦?”
“这不是那事儿丁丁。”梁爽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脑子里没有了思绪灵感。
“哎呀我知道,嫩二叔以前不也老吵我呦,你看现在,他还吵我了?我挣嘞比他都多,他都不吵啦。”
“……我跟你说不清……”
“走吧兄弟,别让咱奶奶卡在当中为难哈。”
说着,丁丁就强拉硬拽着将梁爽从床下拉了下来,梁爽心中忐忑着,穿好了衣服,不让任何人为难的,跟着丁丁回家去了。
有丁丁在,父亲确实什么也没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想到这里,记忆被中断了。
梁爽抹去眼角的泪水,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走到了窗边,
他抬头看着那轮……略微泛着猩红的圆月,
满眼的相思与怀念。
“我想……我找到生存的意义,
和接下来要走的方向了。”
许久后,梁爽握紧了拳头说道。
翌日的清晨,冬日的暖阳倾泻而下温暖的阳关,照耀着缤纷的世界。
清静宁和的别墅,偏居一隅。
梁爽星力恢复,在贝拉的星女皇之吻下,身体恢复如初,只是这一次的星女皇之吻,几乎耗尽了梁爽所有的星力。
郑叶的伤势经过修养,也逐渐恢复,已经在贝拉的帮助下,取下了缠绕着身子的绷带。
虞美人准备好了早餐,五名星佣,两个人类,齐坐在客厅方桌旁,浑然轻松的享受着这份温暖。
梁爽将手里的鸡蛋滚到吕小侯的手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郑叶。
“月崎樱呢?”
“她回去了呢。”郑叶一手撑着面包片,抹着果酱说道“昨晚就回去了,通过手机还被阳本的领导人臭骂了一顿嘞。”
“回去?去哪儿了?”
“怎么拉?想人家了?”
“小叶,我可是说正经的呢。”梁爽扶额,无奈叹了口气。
郑叶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到他手里,甜甜一笑,“嘿嘿,我开个玩笑啦,月崎樱回到阳本领事馆了。”
“那有没有摸清楚她的底细?”梁爽咬了一口面包,想了想,“比如她是开了几门的星力战士,能力是什么,有没有……”
“要咽下去再说哦,这是基本礼仪呢。”郑叶提醒一声。
“……”梁爽咂咂嘴,“咱们吃饭也没这个必要吧。”
“我要尽早训练你哦,我可不认为临阵磨枪会不出纰漏呢。”郑叶又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送到吕小侯的面前,温和笑道
“多吃些哦。”
吕小侯正笨拙的剥着鸡蛋,抬头看向郑叶,被那温柔的笑脸瞬间感化,一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姐姐,险些噙上眼泪。
他赶忙接过来面包,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对此,贝拉欣然一笑。
“月崎樱没有机会展现实力,她也很保守这件事,所以我们并没有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郑叶顿了顿,
“郎灵珊也拒绝了加入炎黄,原因……是因为你海王。”
“哈?!”梁爽深感这原因荒谬。
郑叶遮唇笑道“确实这个原因很傻,不过我知道了她很需要钱,一大笔钱。”
“那原因呢?”梁爽微皱起眉头。
“她的母亲患上了灾后沉睡症,想要维持人体的基本活性,需要大量的资金。”郑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