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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1 / 1)

原本是想的打个招呼就走的,结果门一开,露出时吟二姨一张如花的笑脸。看见时吟的时候,二姨笑得一脸惊喜:“吟吟啊,你还知道回来的哟。”时吟笑着问了声好,往客厅里头一瞧,果然,三姑六婆齐聚一堂。二姨有着当代家庭妇女特有的热情和八卦,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顾从礼,笑问道:“这位是?”时吟摸摸鼻子:“我男朋友。”二姨哎呀一声,一个劲儿地盯着顾从礼看,大着嗓门:“长得真好。”引来客厅里一众亲戚的瞩目。五分钟后,顾从礼和时吟坐在客厅沙发里,像是博物馆里的展品,沐浴在各种各样的眼神当中。时吟很是不自在,顾从礼倒淡定得很,他是如果有必要,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让自己游刃有余的人,言谈举止都挑不出差错。时吟家到她这辈女孩少,就二姨家一个表姐和她,表姐学历高,留学海归,前几天刚领了男朋友回来见过家长,时吟进屋之前,二姨正把那位准女婿夸得上天入地,两个人在国外相识,工作也好,私企管理层,翻出手机来给大家看相片,仪表堂堂。比较的心里自然会有,顾从礼一进来,直接就把刚看过的照片里那位比下去了。这小伙子,长得确实也有点太好了。二姨心里不是滋味,就笑着问:“小顾做什么工作的?”顾从礼面色不变:“现在在做漫画主编。”二姨面上隐隐有了几分得意,却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只笑道:“也挺好的,工作,喜欢就好,我倒觉得这种普通一点的,反而更好,我那个准女婿啊,跟我女儿一个性子,心气儿高,刚回国的时候那些小公司高薪聘他,他都看不上,左挑右挑才挑上了现在这个。”二姨喜滋滋的,说了个公司名字。顾从礼微顿,抬了抬眼,又垂眸。二姨不仅热情八卦,还有着当代家庭妇女特有的敏锐,这个小动作被她捕捉到,连忙问:“小顾也听说过这公司?”顾从礼慢慢地放下茶杯,礼貌点头,淡道:“听说过,是我爸开的。”二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时吟垂下头去,偷偷摸摸地笑了一声,被坐在旁边的时母戳了戳肚子。她赶紧躲,边躲边悄悄瞥了一眼旁边二姨沉下来的脸色,压下笑意。她这个姨妈心肠不坏,人也热情,就是嘴巴碎了些,还有一点点虚荣心,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平时一般都懒得搭理她,让她自己自我高潮一会儿就好了。果然,二姨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将信将疑:“哎哟,小顾你们家是开公司的呀,那是富二代了,怎么不在自己家里的公司上班,跑去做别的啦?”顾从礼微微笑了一下,非常低调:“工作,喜欢就好。”*顾从礼一直待到晚饭,期间,时吟和时父一句话都没说。都说女儿像爸爸的多,时吟跟时父长得像,父女俩一起板着脸的时候尤其像,就是时父板着脸是真的板,时吟是装模作样。饭后,顾从礼离开,时吟送顾从礼下楼,时父坐在沙发里,手撑着腿,偷偷摸摸地往门口瞄。他看见时吟站在门口穿鞋,大衣太长,她又懒得蹲,背对着翘着脚,顾从礼就熟练地弯腰,帮她把皮靴拉上去。时吟落脚,跺了跺,转过身来,男人再帮她围上围巾。小姑娘笑得明媚,拽着他的手给他开门,两个人一道出去。时母在门口送,防盗门砰的一声关上。时父冷哼了一声,抬手,食指一根指着门口抖啊抖:“你看见了没有?这丫头跟她老子我板着脸板了一晚上,转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她是不是故意气我?”时母白他一眼:“你不也板着脸不跟女儿说话,大过年的,女儿带男朋友回来,你耍什么性子?让人家男孩子怎么看?”“呸!”时父瞪眼,“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你看谁谈个恋爱像他们那么腻乎?还提鞋,还围围巾!不就下楼送个人吗?怎么的能冷死啊?”时母四下看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这吟吟是不是把醋给打翻了,屋子里怎么这么酸呢?”时父唰地站起来,炸毛了:“谁酸了?!”时母很懂:“你说你,你都快五十的人了,女儿男朋友的醋也吃,你不就是看囡囡跟你就板着个脸,也不跟你说话,跟人家小顾就有说有笑的,腻乎得不得了,心里不舒服了吗?你自己要跟女儿闹别扭,你怪谁啊?”时父不说话了,蔫巴巴地坐下。时母将沙发上的靠垫摆正:“我看这小伙子挺好,模样真是好,家教也不错,听着还是个富二代,各个方面条件挑不出什么来,这吟吟能找到这样好的,我也是没想到。”时父又火了:“什么叫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吟吟哪儿配不上他了?吟吟能看上他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赶紧偷着乐?”时父啪啪拍桌子,“富二代怎么了?长得好怎么了?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就配给我的宝贝提提靴子!”第75章 白鸽童话(4)时吟在家里过了个异常舒适的年。虽然是在同城, 但是她毕业以后回家的次数有限, 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多的还是时母去找她。晚上, 送完顾从礼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时父坐在客厅沙发里喝茶。时吟摸摸鼻子,脱了鞋, 将外套挂在门口玄关的衣架上,没说话, 直接进屋。走到一半时父咳了两声。时吟脚步一顿。她看起来软, 其实不太好相处,时母曾经说, 她性子和时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时父当时不支持她画漫画, 两个人在书房里噼里啪啦茶杯花瓶摔了一通,时父放下狠话, 她就真的不回来, 到现在,父女俩一通电话都没打过。也不是没有亲戚什么的,包括时母都在说, 她是小辈, 那是爸爸, 她总不可能让长辈来跟她服软,主动来跟她和好。时吟觉得, 有些情况是要分事情的。如果时父现在说能够尊重她的事业和爱好, 那让她跪下道歉都可以。客厅里灯光明亮, 时吟租的那个公寓不大,装修也属于简约风,因为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很多地方,和家里都不一样。墙壁上的苏绣挂画、毛笔字,茶几上的历史方面的书籍,沙发角落矮桌上放着的毛线筐,包括房子里的味道,都是她熟悉的,家里的味道。时父坐在沙发里,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他最喜欢的紫砂壶茶杯,眼睛到处瞟来瞟去,就是不看她。时吟突然有点想笑。笑完,又觉得鼻子有点酸。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小姑娘一般,都跟爸爸关系比较好。时吟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儿是怎么样的,但是相比起来,她好像确实是跟爸爸关系更好一点。他很古板,也不怎么爱笑,小时候她总觉得他严格,会看着她写作业,也不让她出去玩。他也温柔,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翻着说明书给她烤蛋糕吃,虽然烤得很难吃,会在圣诞节的时候训斥她们这些小孩儿都过这些个外国节,然后晚上偷偷地把礼物塞到她桌子抽屉里,第二天再假装不记得这件事。性格别扭得不得了。从毕业到现在,时吟一次都没见过时父。有的时候也会在想,他最近身体好不好,但是转身就忙起别的事情来,把他抛到脑后去了。时吟眨眨眼,犹豫了一下,走到茶几旁边,声音低低的:“爸……”时父乱飘的眼睛收回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跟我说话?”时吟垂头抠着手指甲,不语。时父白了她一眼,皱眉,表情十分愤懑:“你现在大了,毕业了,自己能赚钱就长本事了?我说你什么了?我不就说你那工作我看不上?我说什么了?你跟我闹别扭到现在,你这个脾气像谁?”“您还说让我要画出去画,不画完别回家了。”时吟小声说。时父被她噎住了,啪啪拍桌子:“我就说你这么两句,你一年没跟我说话!”时吟弱弱辩解:“您也没理我……”“我他妈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我还得去给你赔礼道歉?!”时父瞪大了眼睛,额角青筋直蹦,“而且你今天把你那男朋友带回来是什么意思?故意甜甜蜜蜜给谁看?你不就是想气我?!不搭理我,然后跟那男的亲亲我我的,还给你提靴子?还系围巾?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自己不会系?你也不嫌丢人!”“……”时母坐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时吟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眨眨眼,试探性道:“爸,您吃醋啦?”师父一跃而起:“我吃个屁的醋!我多大人了我还吃醋?”时吟乖乖巧巧地垂下头,“噢”了一声。一时间没人说话,时父瞪着她,良久,忽然别过头去,不看她:“有时间再让你谈得那个朋友到家里来坐坐,今天人多,没来得及说上话。”时吟:“咦。”“咦什么你咦?几点了你才回来?”时父指着表,“下楼送个人你送到春晚开播去得了,赶紧洗澡睡觉去。”时吟:“……”*在跟方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方舒觉得很能理解。“时叔叔那个性格不就那样么,他那么疼你,从前只有他一个的宝贝女儿有男朋友了,这就算了,竟然跟她男朋友关系那么好,这也算了,跟她男朋友亲亲密密却一句话都不跟他说,那得多气啊。”时吟觉得很有道理,第二天,状似无意地在吃早饭的时候透露了一下,自己和顾从礼吵架了的事情,陈述了一下顾从礼低三下四地给她道歉,却被她痛骂了一顿的过程,果然,时父顿时人逢喜事精神爽,偷偷摸摸地开心了一整天,中午甚至还亲自下厨,边杀鸡边哼歌。男人,真是神奇的物种。新年过去,初七那天,时吟回到了自己的小狗窝。她《鸿鸣龙雀》的单行本番外,跨页彩图,封套,内封在年前都已经画好全部交上去了,只留下一个要作为随书赠品的海报没画完,时吟留着在过年期间画。她和时父好不容易现在才和好,两个人各自心照不宣,时吟也不想触雷,在家里从来没提过自己工作方面的事情,就连海报都是出门去在咖啡厅里画的。那家咖啡厅时吟一直很喜欢,离她家不远,市中心的一条很有异域风情的街道上,位置有些偏,人不多,一个人的话就算把东西放在那儿去洗手间什么的也没什么问题。单行本的制作周期和过程比起杂志连载来说步骤只多不少,漫画原作者把原稿发给责编,由责编确认过一遍以后进行分页,制作成一种叫做“台割”的文件,然后影印下来,重新发给原作者,进行作者校正,也可以成为初校。初校完成以后,修正稿发给责编,设计师进行目录扉页封面等等的排版设计,在这个过程中,截稿日期以前,编辑和原作者要做的就是反复地进行校对修正,直到确定原稿完全没问题,敲定封套,内封以及腰封的色校以后,交到印场进行印刷。整个过程其实是非常漫长且繁琐的,再加上印场双休日和节假日是休息的,有什么问题需要沟通和意见交流只有在平时工作日的时候,周期往往会拉得很长。时吟出《echo》单行本的时候,每天和赵编辑订正原稿,进行封套色校,一天一天熬下来头发大把大把掉,现在换了顾从礼,时吟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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