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没有理会树宗的怒色,相识几万年的老家伙,可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手上的动作不停,石珠在手心与桌面之间滚来滚去。
树宗怒色维持了一会,便收起怒容,讨价还价道:“原价,十坛。”
苏玫不依,重复道:“二十坛。”
“十五坛!”
“二十坛!”
“……”沉吟片刻,树宗点头:“成交。”
“它是你的了。”苏玫将收在石珠之上的手挪开,满意的点了点头。
树宗没好气地将苏玫松手之后的石珠抢到手里,本就是物归原主,白白亏了二十坛酒,“你这些一共有几枚?”
“你凑不齐的。”苏玫面带笑意顺便打击了一下树宗的信心。
“万一呢?”树宗将怀中的石珠一一摆开,在富安城中收起的一枚,苏玫骗酒陆陆续续的交换的三枚,包括那枚价值三十坛酒的昂贵珠子,最后便是白昼交到树宗手上的一枚。
“五个了?不错。”苏玫赞了一声,五个石珠依照云纹的顺序一字排开,在桌面滚来滚去的,“一共七个,加油。”
树宗拍了拍桌面上空出的位置,“四十坛酒,将剩下的两个给我。”
“不在这里,送人了。”苏玫没有应下来。
“送给谁了?”
“说出来不就没乐趣了?”苏玫笑呵呵道:“既然追求乐趣,那边贯彻到底咯!”
白衣衣入门的时候,正看到此番场景,树宗将石珠一枚接一枚的收起,懒得搭理苏玫这个家伙。
白衣衣凑到桌前,甜甜一笑,“姨娘,伯伯。”
苏玫笑着揽过白衣衣的身子,纤细的手腕攀附在衣衣腰间,小指勾连在裙带之上,“衣衣有些瘦了,可不要为了那群家伙太过费心。”
“不会的。”白衣衣呆呆的应了一声,手心轻轻的搭在苏玫的手掌之上。
白衣衣将目光转在树宗一侧,请求道:“伯伯,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桃花瓣?我想试着去酿酒。”
“酿酒?”树宗笑着重复了一次,轻轻的抿了抿嘴唇,“若是想喝,我这里的桃花酒储备充足,何至于去自己麻烦?”
苏玫挑眉,她记得树宗说过他储量不足?
树宗无视苏玫的目光,“想喝的话,随时来我这里取,不过替你姨娘取得话就算了,我再多的储量也养不了一个酒鬼。”
苏玫啐了一声,没有否认自己酒鬼的称号,转头开着白衣衣的玩笑,“她不是酿给我喝的,你给她就是了。”
白衣衣脸色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树宗神色古怪的在两者之间转来转去,在白衣衣将头低的更低之前,应道:“明早我将它们处理好放在院子之中,若是需要,自取便是。”
“谢谢伯伯。”
树宗指了指空出来的座椅,“修行完了,无事的话,不妨坐在这里听我讲一讲戮战双圣的故事!”
白衣衣笑着摇头推脱,“天色不早了,明早还要朝会,衣衣等以后再听伯伯的故事,今天就先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别管它,只是想找人显摆一下罢了。”苏玫松开揽住白衣衣的手腕,将袖口上的配饰稍作整理,满脸笑意的道。
白衣衣含羞轻轻点头离开。
“她这种神情可不多见。”树宗疑惑着,白衣衣此时的神情,就像到处在桃花林中,苏玫谈及苏玖之时,粉面含春,眸底生光。
“她呀,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苏玫指尖捏起酒杯,在身前微微打转,脸色之上荡漾春光,转身目送脚步轻快的白衣衣离开。
“心思?”
“无论什么时候,谈到独属一个人的欢喜时的神情是掩盖不了的。”苏玫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树宗解释。
苏玫带几分打趣道:“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何谓喜欢?”树宗拖住杯盏,盛有满满酒水的杯盏被平稳的托在手心之中,木色的手心与玉制的杯子之间颜色交辉,声音沉沉的道:“人心会变,沧海亦成桑田,就连天柱也无法长久,轻谈喜欢,不过是伤人伤己,容颜易老,青春易逝,当所喜之物经历过时间的沉沉浮浮,所剩下的又有什么?”
他此刻的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泽,苏玫在那动容之间,看到了孤独,独属于长生者的孤独。
“躯壳罢了,我见过太多人在桃林之中山盟海誓……离心背德者亦众,论及时间之后,所剩下的又有几人?”
“在时间中最容易老去的永远是心……”
“老怪物!”苏玫干脆利落的笑骂一声。
树宗没有被打断思绪抒发时的恼怒,反而笑呵呵地持起酒杯与苏玫碰了下,“彼此,彼此。”
“我可与你不同。”苏玫笑着将酒杯收回,抬头望向天空的月光,心怀追诉。
“只是时间早晚的关系。”树宗毫不顾忌的说着丧气话。
“我大概能记一辈子。”苏玫摇了摇头,并不认可树宗所言。
“加油喽。”
两人一问一答,聊着极度没有营养的话题,但两人的兴致颇高。
白衣衣此时已经走到寝宫之中,将纱帘的帷幔落下,安静得平躺在床榻之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向夏青鱼道:先生,朝会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正准备睡觉。
白衣衣说完又连忙改口:只是休息,并不是睡觉。
月影阑珊,此时夏青鱼的脑子与此地的月光一般,泡影罢了。
作为一个母胎SOLO至今的全能单线选手对于这种情了,爱了的事情一窍不通,你可以和他扯淡,他扯淡贼牛比,但要是聊情说爱?
不好意思,一团浆糊。
提前思考?无用之功。
已经放弃主导谈话主动的夏青鱼利落的回道:我已经在天柱出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