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觉得这只是那老头不带自己上手术的一个借口。
可是那是他的老师,他不怨不恨,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上手术的机会。
后来机会有了,他成了那个有资格现在陈教授旁边的人。
曹渊又恢复了原来的刻苦,挑灯夜战的时候都觉得内心是甜滋滋的。
他觉得他需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告诉老头,自己也是个好的外科医生,一点也不比两个师弟差。
后来曹渊觉得,似乎老天爷不是很喜欢他,可能是他出生就没了父亲,他夺了父亲的命活了下去,所以每次在重要的时候,冥冥中总是会有绊子。
比如他中考的时候拉肚子,上网的时候遇检查,第一次表白的时候下大雨,打湿了他花了一个月折好的九百九十九个纸鹤。
以及人生的第一场手术,又没了母亲。
他看见那个总是唠唠叨叨让他升官发财好好回报的老母亲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平静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摸着她苍老的面容,花白的头发,带茧的手掌,突然间二十多年好的坏的就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一下一下冲的他脑仁直疼。
这是他的老母亲,尽管他有过怨,有过恨,有过心酸,有过无奈,但这是他的老母亲。
他嘶哑着嗓子,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里沉重却又感觉像松了一口气,踟蹰了半天才默默说了一句。
“妈,我回来了……”
他处理好了母亲的丧事,他爸那张孤单了二十多年的黑白相片终于有另一张陪伴,两个黑木相框摆在小小的桌台上有些拥挤,拼在一起也好像一张比较肃穆的结婚照。
曹渊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给父母上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
他不知道自家死了二十多年的老子看见自家媳妇变成了一个满脸是褶的抽吧老太太会不会吓得转身就跑。
他在家里静静地坐了一宿,第二天打开关了整整一天的手机收到了无数个未接来电,已经实验手术患者死亡的消息。
曹渊知道他完了,他可能再也不能成为一名好的外科医生了,他永远不可能再得到那个自己敬仰的臭脾气老头的认可。
他怕了,只能匆匆卖掉了家里所有能买的东西,就带了他爹他妈的那两张黑白照片,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哪里好像都怕碰到熟人,他要逃,就要逃的远远的,就算做一个逃兵,也要逃到最远的地方去。
所以他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一走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