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一叶扁舟急促靠岸。
船上有三女,正是程立雪与潇湘她们。
自离船舫之后,三女驾舟,一路匆匆,向对岸驶去。
奈何江上,三五成群,有数十大小船只,包抄而来。
驾船,已不再是权宜之计。
弃船上岸,方有一线生机。
“小姐,我背你。”
潇湘率先跳入浅水之中,忍着冷冰河水的刺骨之痛,俯身躬背。
自家小姐从小身子骨弱,受不得任何风寒。
这江水如此彻骨,倘若让小姐涉水,定会冻坏身子骨的。
她们身为贴身侍女,必会精心照料自家小姐的一点一滴,绝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小姐,慢点。”
寒雨在后,扶起程立雪,让她稳稳趴在潇湘的背上。
哗哗。
几人淌水,不多时就上岸去。
身后,那数十条大小船只,也陆续靠岸。
从船上涌下来的黑衣大汉,个个凶神恶煞,不由分毫,就猛冲猛打过来。
“抓住她们。”
“你们逃不掉了。”
“徐公子有令,抓活的。”
一道道戏谑中带威胁的声音,沿岸叫嚣,此起彼伏,声势之浩大,犹如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回头望着,犹如蝗虫过境般涌来的追兵,潇湘脸色十分凝重。
一边搀着程立雪,一边在前面寻路。
寒雨则在后面断路。
这一路竹林,茫茫无边,也不知何处是个尽头。
加之连绵阴雨,泥草湿地,又滑又松。
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
时不时,走上一步,又会滑回来半步。
别说是出行即车马,步履如扶携的千金大小姐程立雪,就连潇湘与寒雨这俩手脚功夫不凡的武艺之人,走起来都颇感费力。
“小姐,好像我们被包围了。”
潇湘心急如焚,声音大变。
程立雪脸上并无慌张,唯气喘吁吁地回答道:“那我不走了,你们先走。”
“绝对不可以。”
潇湘一口回绝。
如果是其他事,那她只遵照命令即可,此事关系生死,绝不可听自家小姐执意之言。
“留下来,只会遂了那贼人的愿。”
“我脚力太弱,走不快。
再走,只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程立雪扶着旁边的篮竹,急喘两口气。
“你们先走。”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
我与寒雨只是下人,主子不走,我们当下人的,怎么会独自逃生?”
潇湘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拒。
主仆身份有别,责任亦有别。
潇湘与寒雨,作为她的侍女,照料主子的生活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守护她的安全。
如果连这点本分之职都做不好,那么她们也就不配做程立雪的贴身侍女。
这是原则问题,容不得商量。
“这又有何妨呢?”
程立雪摇头,又道:“他是冲我而来的,见到了我,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于你们。”
一语及此,程立雪像是下定决心,扶住一根竹子,打算不走了。
走得太急,加之她的身体又不允许。
这会儿已是气喘不及,脚上无力。
事实上,让潇湘她们护送自己一起走,最后只可能是谁也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