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一条河流的饭庄,众人寻了一处宽大的雅间。店家唯恐搅扰了赢政和李二郎的雅兴,欲将正在吃酒的百姓赶走,邵春将一块金子塞到那店家的手中,吩咐他切莫赶人。店家明白过来,今日赢政来这里,就是想像寻常人家的少公子一样闲适地游逛。
酒菜上来后,众人围桌,细细品着。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潺潺的小河。河岸两岸的柳树已经露出了淡淡的绿意新芽。李二郎深情凝望云笑儿,而云笑儿则始终注视着卓文清和小小赢政。
“笑儿小姐,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政儿和姐姐她呢?”感受到了云笑儿一直的注视,赢政直言不讳地问道。
云笑儿尴尬地笑了笑。
“哦,少公子。笑儿只是一时间好奇,多凝望了片刻。齐华也年纪不小了,齐华这样聪慧,又貌美,定然有很多年轻的贵家公子喜欢呢。就是不知道齐华会花落谁家呢。”云笑儿意味深长地说着。
卓文清心一惊,玉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朱砂项链上。
心微微一疼,那个月下的少年郎的形象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为什么每当想到那个少年郎,自己都会有心疼的感觉呢?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郎。
云笑儿凝视着卓文清手中的朱砂项链,道:“齐华,没有想到你现在还佩戴着这朱砂项链呢。大巫师说过,只要你能一直佩戴着这朱砂项链,那个和你有夫妻缘分的人就会来到你的身边。齐华切莫丢弃了这朱砂项链啊。”
抚摸着手中的朱砂项链,卓文清的心忽然触动了。那个少年郎叫做万喜良,而云笑儿全名叫做万云笑,是巴郡万家的小姐。那个万喜良自称是巴郡人,并言说到了巴郡,只要打听他的名字,几乎人人知道。难道,这云笑儿和那个万喜良的少年郎是,是——
卓文清吃惊地抬头,脱口而出道:“巴郡有几个万家?”
云笑儿一愣,随即呵呵笑道:“巴郡万姓的人家很多很多,但真正的万家却只有一家。”
“笑儿姐姐为什么这样说?齐华听不明白。”卓文清困惑道。
“因为巴郡的万姓人家都是一个大家族的啊,真正的老祖宗都是一个人啊,那就是我们万家的老祖宗啊。我的曾祖奶奶。”云笑儿骄傲的说道。
卓文清明白过来,巴郡有一个万姓大家族,这个大家族里有众多的分支,但真正管事之人,是受人尊重的老祖宗,也就是云笑儿的曾祖奶奶。
“万家是巴郡的丹砂世家,诸侯各国所使用的丹砂绝大部分出自万家,万家是一个子嗣众多的大家族,人人都是练达的商人。”李二郎说道。
“我们万家可不仅仅是光采砂,售卖丹砂啊,我们万家的生意多得是呢。我们万家也是药草世家呢,我们万家……反正我们万家生意好多好多呢。”云笑儿骄傲的说道。
忽然云笑儿的眼眸黯淡下来。
“虽然我们万家人多,虽然我们万家积财无数,虽然我们万家在巴郡深受百姓爱戴,但我们万家却一直没有出过真正的士子。”
“士子?”众人不解。
深深叹息一声,云笑儿抱怨道:“是啊,虽然商人不缺少钱,但是,要成为真正受人敬佩的士子,还是难上加难啊。”
众人恍然想起,商人身份上的尴尬。一旁坐着的燕鹊抓起酒樽,仰头喝下。旁人不明白云笑儿的痛,自己是明白的。虽然主人吕不韦是天下大商,其财富足以震慑诸侯各国,但是在王上们的眼中,在世人的眼中,吕不韦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这个世上,人们只敬佩王上,只敬佩出身有才学的世家的贵子,士子。而不会正眼瞧商人一眼。
“笑儿,你的喜良哥哥不是一直在游学拜师吗?他学识那么渊博,又那么用功,定然会名满天下,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士子的。”李二郎安慰道。
云笑儿趴在彩绘漆案上,双手拄着下巴。
“可是哥哥他离开巴郡很久了,一直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哥哥他现在身在何处。”
卓文清,小小赢政,甚至是喜儿和优旃,众人齐齐朝云笑儿望来。
“万喜良?”喜儿和优旃两人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