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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盘被放到金银彩绘的漆案上。
十二封帛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托盘上,每一封帛书都有着岁月的侵袭,少许烟熏火燎的痕迹。
“赵国送达秦国咸阳的书信货物都会先送达该驿站,驿站的人再分拣。这些书信皆来自赵国邯郸,听那驿站管事儿说,这些书信皆来自大秦军队攻打邯郸之前送达该驿站的。”寺人说道。
“邯郸?大秦军队攻打邯郸之前?”华阳夫人淡淡地重复道。
“是啊,娘娘。”
华阳夫人拿起一封帛书,轻轻展开,看着帛书上的字迹,忽然眼前一亮。
笔势雄健洒脱,言辞酣畅浑厚。
仔细看去,华阳夫人的眼眸渐渐变得湿润了。
这是一封饱含深情的家书,酣畅淋漓的抒发了游子对家乡,对故国,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情感之饱满,直叫人落泪哽咽。
家书上描写了大秦的风土人情,更描写了楚国的诗词歌赋,将母亲的故国楚国比作自己的第二个家乡,叙述了自己深深地爱着母亲,同时爱着母亲的故国——楚国。
华阳夫人深深叹息了一声,又拿起另一封帛书,轻轻展开。
一封一封的书信帛书,缓缓地看着。
华阳夫人不时地抬起胳膊,用衣袖将眼眸中的泪水擦拭去。
每一封帛书里都描述了不同的楚国的风景,人,有趣的传闻。十二封书信,字字珠玑,声声泣血,生生将那个遥远的楚国,活生生的呈现在华阳夫人的脑海中。
看着这十二封书信,华阳夫人一方面再次思念起家乡,自己深深爱着的那个故国——大楚,一方面被十二封书信中的这个叫做“子楚”的人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孝顺之情,所打动。
华阳夫人渐渐蹙眉。
这十二封书信里都不时地提起了父亲安国君,母亲的故国楚国。
只能说明此人是安国君的子嗣,而安国君的姬妾里,只有自己是楚国人,那么这些书信都是写给自己的吗?因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安国君的子嗣都必须称呼自己为母亲。
书信皆来自邯郸,难道——
但是那个在邯郸的是公子异人啊,并非“子楚”啊,安国君的子嗣中,也无人叫做“子楚”。
忽然,目光落在跪倒在地的卓文清的身上。
“齐华,你来看看这帛书,可有发现?”华阳夫人道。
卓文清接过一封帛书,仔细地看去。
看了片刻,卓文清郑重地说道:“娘娘,这书信是写给您的啊,只有您是太子殿下的妻子姬妾中的楚地人啊,而这书信来自邯郸,想来也只有公子异人一人在邯郸,但是落款却是‘子楚’,难道是公子异人改名做‘子楚’?”
将托盘中的十二封书信一一个展开,卓文清皱眉,道:“这十二封书信均写在丝质的帛书上,而每一封帛书都有些陈旧,显然这些书信都书写了许久了。难道公子异人长久地思念大秦,而娘娘的故国是楚国,公子异人因为思念大秦,思念娘娘,进而思念大楚?”
忽然,卓文清眼眸一亮,貌似发现了什么似的,道:“子楚,子楚,娘娘,看来在公子异人的心中,娘娘犹如一个国,犹如一座城,深深地烙印在公子异人的心中。而这些书信皆是在大秦军队围攻邯郸之前送达咸阳驿站的,由此可见,公子异人一定深感他无论如何都逃离不了赵王的魔掌了,于是将他过去书写的思念家乡,思念娘娘的书信一并差人送了出来。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书信会被积压在驿站,并没有送到娘娘的手中。”
长长的喘息了一口气,卓文清感叹地说道:“也幸亏驿站起火并且火不大,使得这些书信被送到娘娘的手中。”
华阳夫人看着眼前这十二封被烟熏火燎后的帛书,陷入沉思。
卓文清的声音逐渐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