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内一偏僻的馆舍里,一个女子赤*裸着后背,一条条曲曲折折,犹如蚯蚓一样的大疤痕在烛光中狰狞地扭曲着。
一个老太太俯身,将浸润了药液的棉花在一个个疤痕上来回涂抹着。
女子正是负责新进宫女礼仪规训的教习穆连云,而老太太则是俞夫人的亲信钱玉钱嬷嬷。
“每遇到阴天下雨,你啊就且需要涂抹呢,否则,真的是万箭穿心的感觉,当年的萧王还当真阴狠,为你下了这样的蛊毒。”钱玉钱嬷嬷疼惜地说道。
目光灼灼地望着大案上的一根白蜡烛的火苗,穆连云冷冷道:“蛊毒又算得什么?我穆连云早已经将性命豁出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又是在忧虑你那个长兄吗?他早已经不是你的长兄,按照萧王的说法,他是鬼上了身子的人,已经做不得数,不再是你往日里熟悉的那个长兄。”钱玉钱嬷嬷说道。
泪水从穆连云的眼眸中滑落。
“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舍弃不了他,我真的放心不下他。”穆连云哭道。
钱玉钱嬷嬷将药棉丢弃在地上,轻轻将穆连云的衣裳为穆连云穿好。
“你这傻孩子,我们都是萧王的人。我们潜伏进这王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三阳杯,如今你的长兄已经鬼附体,不再是原本的他了,你就该舍弃他,你既然动不了手,萧王自然会安排其他人动手。
若是不将他击杀,鬼附体的他早晚有一天会坏了我们的大计。”
穆连云猛然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钱玉钱嬷嬷。
“求钱姑姑去向萧王求情,求他放过我长兄的一条贱命。虽然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可好歹他并不知悉我们的一切秘密,他对我们的大计并无妨碍,为什么不能饶过他一次呢?让他做个一无所知的平凡人。”
钱嬷嬷摇头,无奈地说道:“我若能帮你在萧王那里讨得他的应允,我自然会早就向他请求,但是这是不可能,也无解的,你不要再做多想了。萧王已经体恤你,将击杀穆一为的任务交给他人。”
忽然窗外一声瓦片摔碎的声响。
“谁?”穆连云和钱玉钱嬷嬷两人同时警惕朝窗外飞扑而去。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远处的树林飞跑而去。
穆连云哭泣着连连跺脚。
那个逃逸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内务府监水官穆一为。
钱玉钱嬷嬷无奈地摇头道:“如今他是确确实实地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执行萧王的命令吧。”
顿了顿,钱玉钱嬷嬷接道:“大婚那日,我故意放了消息出去,假传有东瀛浪人进入王城,要谋刺绾歌绾夫人,将众人吸引到芊云馆。
而你潜进华阳馆。现在事情已经败露,很快,昌文君等人就会顺着发现的酒囊和地道发现我们秘密筹谋了许久的计谋。
若是事情败露,我或许会先走一步。你要好好隐藏下去。”
穆连云猛然回头,难过地望着钱玉钱嬷嬷。
“钱姑姑——”
曾经的自己一直痛恨这个女人绑架了自己和长兄,将自己和长兄送于萧王,被秘密训练成一等一的墨家刺客。
将自己和长兄卷入无休止的细作生涯中。
但多年的隐藏暗伏,已经将三人的关系转变。这个自己曾无比痛恨的老太太已经如母亲一般的存在。
在森森王城内,三人相互取暖,互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