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藏匿在树丛中的身影犹如野猫一样,在树丛中,山野间快速朝驿站而去。
……
驿站。
十五岁的昌文君坐在一华美的织毯上,轻轻摆弄着一个茶盏。
昌平君在地上走来走去。
房门外站立着众多兵士。
忽然,昌文君停止了摆弄,轻轻将茶盏放在大案上。
门外一身影跪倒在地,低声道:“公子,一切如谋划的,公子武稼被突然而至的蒙面客接走。我们的人悉数被斩杀。”
昌平君吃惊地看着昌文君。
十五岁的昌文君呵呵笑道:“不过是八十个奴隶装扮的兵士,被斩杀,不足以引起大的骚动。”
门外那身影朝后退去,隐匿进夜色中。
“西郊荒村你带的人也是奴隶?今夜那八十个死难的人也是奴隶?”昌平君凝眉问道。
昌文君轻轻拿起一竹简,淡淡地说道:“你我虽然为大秦贵客,与大秦王室有着姻亲血缘关系,但我们终究是楚国的王子。我们是无任何真实的兵权的,若是在我们手上死去一个大秦的兵士,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谋害。
然而奴隶本就是下等人,是供我们王室贵族奴役和使用的,是战场上肉搏战的人盾,是平日劳作的耕牛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人死去再多也不会引起大的注意,更不会被人责难。”
忠厚善良的昌平君冷冷道:“可他们也是人,虽然位卑,但他们有活着的愿望。我们不该牺牲他们的性命。”
轻轻将竹简放下,昌文君抬起头来,低声道:“比起楚地的完整,比起大楚王室和百姓们的歌舞升平,牺牲一些大秦奴隶的性命,又何妨?”
昌平君无奈地转过身子,离开了房间。
朦胧的红灯笼的灯光中,昌平君缓缓走着。
一只只蝴蝶翩然飞来,萦绕在昌平君的身边。
大手伸了出来。
一只荧荧发光的蝴蝶停在大手上。
看着忽闪着翅膀的蝴蝶,昌平君哽咽道:“代儿妹妹,你可好?”
朦胧的夜色中,昌文君不知何时站在窗口,凝望着站在驿站空旷的大院内的昌平君。
大手举起,荧荧发光的蝴蝶高高飞起,朝如墨的夜空飞去。
十五岁的昌文君,十八岁的昌平君两人抬头,久久地凝望着蝴蝶消失的方向。
……
兰池宫紫竹阁。
夜色中,宫女桃考挑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身穿锦衣华服的俪夫人走在红晕的灯光中。
长满紫色萱竹的院落里弥漫着竹香。一老者站在紫竹阁的一个亭子里,负手而立。
宫女桃考停住了脚步。
俪夫人朝亭子走去,挑起裙摆,一步步踏上亭子。
负手而立的老者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说道:“庄北风见过夫人,此时夜寒风露,还请夫人早些回陶然馆歇息。”
原本神情端庄平静的俪夫人忽然像疯子一般大声呵斥道:“吾儿在哪里?如此长的时间,为何还没有吾儿的消息?身为蜀国的老臣,身为蜀国的忠臣之后,你就这样保护我这个亡国之妃的吗?
你可有记得太子当日的遗言?”
老者正是咸阳宫的宫内侍卫长宫伯大人——庄北风。
庄北风匍匐在地,朝声嘶力竭,眼眸充盈了泪水的俪夫人,恳切地说道:“没有任何更多的举动,正是为了保护公子武稼,我们蜀国真正的王室遗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