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就是因为一句“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结果就真的被青安言当成了粗使奴婢来使;
而今又因为一句客气话,落了个偌大的院子只一个丫鬟来打理的下场。
偏偏这个叫阿茹的丫鬟还不是个寻常的。
做活不用心不说,说起话来,做起小表情来,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她平生便未曾见过如此阴阳怪气之人。
想到这里,范若素不禁看向了那拿着抹布擦拭花瓶的丫鬟。
阿茹敷衍地将那只花瓶擦拭干净罢,经过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笔墨,微微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便走开了。
普普通通的语调,却叫范若素觉得头脑一阵发昏。
她又在“啧啧”什么啊?
是在讽刺她装模作样吗?
这些时日下来,已被熬得快撑不住的范若素此时一个没绷住,就像是断了的琴弦一般,跌坐在椅内,眼泪再也忍不住,低着头闭着眼瘪着嘴哭了起来。
她真的太委屈了!
阿茹回过头看一眼,遂露出嫌弃的神态。
这范姑娘果真不行啊,她都没敢怎么施展呢。
都说读书人不经气,她算是相信了。
就这点儿承受能力,还学人家做什么奸细啊,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嘛。
罢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别上去言语刺激对方了,且让人缓缓吧。
毕竟待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再给予打击,一般效果更佳,深谙此道的小丫鬟残忍地合计着。
范若素一个人坐在堂中,哭了个昏天暗地。
她本以为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将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委屈和艰辛都哭出来之后,心情能好一些。
可事实却是她越哭越觉得自己可悲,越觉得这言伯侯府里的人委实可怕诡异,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怀念起了在宫中永巷的日子——
时值子时,外面响起了一串串热闹的炮竹声。
“蔡姑娘,吃午饭了。”
阿茹过来通报,看一眼急忙擦泪的范若素,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快不慢的脚步声。
范若素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总不能是刚过了子时,又专程来给她送新的一年需要用的笔墨来了?
阿茹快一步走了出去瞧,待看清来人,连忙上前行礼:“婢子见过姑娘。”
姑娘?
范若素脸色微变,立即站起了身。
很快便有一名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身形高挑,外披一件素色披风,看起来娇美而张扬,偏那双眉眼不笑时沉静似水,叫人不敢轻视。
“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蔡姑娘说一说。”青黎来到堂中,径直在椅中坐下。
“不知许姑娘有什么吩咐?”范若素半垂着哭得红肿的眼睛。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她愈发觉得难堪,却也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更多异样来。
“吩咐谈不上,毕竟范姑娘也不是我许家的奴仆。”
青黎看着她,语气如常地道:“我来就是想问一问,范姑娘奉旨来我言伯侯府,究竟有何目的——这一点,范姑娘可方便同我仔细说说吗?”
“……”范若素的瞳孔震了震,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了说话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