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米没有劝慰，反而有些羡慕。母亲过去二十多年显然是不幸的。但她再往前二十多年，却是无比幸福的。
外公外婆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看看二姐在外公家的日子，就对母亲未出阁时的日子有所了解了。
她甜过，苦过。不出所料，她还会苦尽甘来。
所以，母亲哭，无论是哭过去还是将来，都有得哭。
她胡米呢？
她要哭什么？
哭自己幼年艰辛？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了好吧？
哭自己春风得意之时，又梦醒从前？
要不是因为这样，她还无法放下过去，放过自己呢。她应该感激才对。哭个毛线？
所以，胡米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一个足以令自己落泪的理由，她只好放弃。看向小妹：“四儿，你长大想干什么？”
“我想出国。”
“……”胡米愕然：“你傻啊，出国有什么好的？”
“老师说，国外发达。出门有小汽车，楼上楼下有电灯，电话。那电灯可亮了，一拉开，满屋子都亮堂堂的。不像咱们家，点个蜡烛写作业咱妈都舍不得。”
胡米瘪瘪嘴：“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小四儿道：“咱们这儿就是穷嘛。连电都没有。我同学家里，都有电视机了。一打开就能出人，还能说话。会唱歌，跳舞。”
母亲不知道啥时候止住了哭泣，不可置信道：“哪儿有那样的物件？那不出妖精了吗？”
小四儿无力解释：“跟你说不清。你心里就只有我哥。别的知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