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龙须面,”小枙眨了眨眼睛,“要加肉的。”
龙须面?今天将军府的厨房可没做这个。
“我带你出去吃。”
“出去?怎么出去?”小枙撇撇嘴,“走大堂吗?”
“嘿嘿,让我再搬搬砖。”杨铭嘴角露出笑容。
后院的西北角就是将军府的后门,亭榭门楹,内外两重门都落了木栓大锁,极为坚固,想弄开是不容易的,杨铭扛起青砖,在后门墙角横横竖竖地垒了起来,不一会,就垒起了几级台阶。
“我不去,我要走大堂。”
没等小枙说完,杨铭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跨上台阶。
小枙躺在杨铭的臂弯里,身子软绵绵的,双手柔柔地勾住他的脖子,只觉得头顶的绿树碧瓦和蓝天白云一起旋转,整个人像飘了起来,心儿像风筝一样飞出去……
“我先跳,在下面接你。”
杨铭受过跳伞训练,跳过四米高的木架跳台,三米多的围墙自然不在话下。他侧身一跳,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嘻嘻哈哈地站起来,伸出双臂作出托抱的姿势:“来,我接你。”
小枙蹲在围墙的飞檐上,一只手扶着瓦椽,一只手提着裙袂。
“我不跳,怕……”
“别怕,有我在!”
她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像轻盈的小鸟一样扑到杨铭的怀里,俩个人一起倒在地上,杨铭仰面而躺,双手搂住佳人珠玉般浑圆饱满的翘臀,天上白云舒卷,心中情深意长。
将军府后面的小巷宽不足六尺,两侧都是高墙深院,南面是将军府,北面便是军营的后罩房了,他牵了小枙的手,沿着悠长寂寥的小巷漫步而行,此情此景,不禁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抒情诗——与诗中不同的是,他现在牵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快到小巷尽头了,嘈杂的人声从巷口传来,前面就是繁华的南北大街,杨铭低头看看自己标志性的迷彩服,深感不妥。
“得先买件衣服。”他把身上的迷彩服脱下,一时不知放哪好,小枙伸手接过,叠了几叠,解开褙子的衣襟,将迷彩服塞进去,肚子一下就大了起来。
“哇,原来接吻真的能怀孕。”杨铭感慨地说。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小枙一记响指。
明代几乎是没有成衣业的,古人做衣服,都是在布庄买了布自己做或者请裁缝做,但是市面上卖旧衣服的却不少,当铺的重要周转物资有一项就是客人典当的旧衣服。顺义城里这次拥进了大量难民,旧衣服市场一下子红火起来了,连一些不相干的铺面都兼营起了旧衣买卖。
出了巷口,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之下,杨铭带同小枙找到一家裁缝铺子。这家裁缝铺只有半间门面,里面挂了几卷布料、几件做好的新衣服和几件旧袍子,老裁缝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杨铭俩人过来光临,惊讶得眼睛都直了。
“把那件袍子拿我试试。”杨铭看了看,挑了一件最大的袍子。
“客官,这是别人订做的新衣。”老头说话的语气有点难听,似乎很不待见这两位客人。
“我给你钱!”杨铭手摸向裤兜,脸上突然呈现出古怪的表情。
从穿越到现在,他就没用过一分钱,而且是标准的身无分文。
小枙看看杨铭,嘴角露出微笑,挽起袖子,将手腕上的银镯摘了下来,扔到柜台上。
“不,不……”老头连摆双手,像受了惊吓的样子。
“咋了?这不是银子吗?”杨铭奇怪地问。
街面上的人围了过来,在俩人身后站了一圈,指指点点的。
那老头冲外面围观的人群拱手一圈,说道:“各位街坊做个见证,公平买卖,不涉他情……”
说罢,回头向杨铭报价:“这件青布夹袄值银四钱五分。”
※青布夹袄一件值银四钱五分,是明代小说《醒世姻缘传》的记载,按原文似应指翻新的旧衣。该书是以正统至成化年间为背景,崇祯年间白银紧缩,按此价格买到新衣亦属可能。
“四钱五分就四钱五分,咱们这镯子怕有二两了吧?”杨铭不耐烦地说。
老头拿起银镯用手称了称,又端详看过,取出凿子一凿下去,截了一截,用戥子一秤,恰是四钱八分。
将戥子连同截下的手镯放到一边,那老头便从柜台底下取出装钱的箱子,哆哆索索地数寻找零的铜钱。
“别找了,快将衣服给我,还有事。”杨铭催促道。
“干嘛不找?三十多个铜钱,能买好多东西呢。”小枙说。
老头数了三十六个铜钱出来,摆在柜台上。
“店家,有没有香帕?”小枙看了看杨铭,“我的帕子给你擦汗弄脏了。”
那老裁缝回头往里面打了声招呼,一个梳着小辫的女孩便捧了盒子出来,放到柜台上,盒子里面装着各式香帕。
小枙貌似随意地看了看,便挑了一方白帕。
“十五文”,老头报价。
“好贵,店家便宜点。”她跟店家还价。
“十三文,最低十三文。”
钱货两清,杨铭套上青布袄子,拉着小枙的手沿街去找食肆,身后的人群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唉,世风日下呀,这出家人不守清规,不知拐了哪家的小媳妇,还怀了个大肚子……”
“咱们去找里长,报官!”
杨铭头上的毫米短发在这个时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半个月没剃头的和尚。
在街上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杨铭携小枙一路行去,总算找了家门面洁净的面馆坐下,叫上两碗龙须面,俩人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掌柜的,这面里是啥肉?”小枙挑了几筷子面条,说:“味道不错。”
“马肉,新鲜的马肉。”掌柜满脸堆笑回答。
“马肉?哪来的马肉?”杨铭感觉有点奇怪,按说这个时代民间吃食一般都是用猪肉和牛羊肉,这马肉倒是比较少见。
“这军营里每天都宰马。今天刚宰的马肉,军士们偷拿出来卖的。”
听闻掌柜此言,小枙转头看向杨铭,眼角挑了挑,杨铭不禁脸上一红。
宰马他是知道的,顺义城下一战,受伤的马很多,能养好的,就继续服役,养不好的,就宰了吃肉。但军士偷卖马肉,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回去得好好治治。
“掌柜的,这城里最好的客栈是哪里?”杨铭换个话题问道。
“那自然是有凤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