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八斗话里话外都是,看你怎么跟亥王解释。
然而享亲王根本不放在眼里。“大人那几个侍卫啊,我都见过啦。”
曹八斗脸色微微一动,心想这不就彻底凉了?自己被人抓了,侍卫也都被灭了口。自己这一路不回去,亥王那头以为他渎职不归,翼亲王以为他背信弃义。自己恐怕要被丢在哪个荒山野岭也没人知道了。
正在默默哀叹,就听到享亲王幽幽的话,“看来大人与浠水城的翼亲王交情不浅。一听说大人在半路上下落不明,立刻就带着属军追了上来呢。”
曹八斗心里又活络了。谡深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这一点上他对谡深多少有些信心。而且百谷城一直对浠水城也不友好,本身也不够强硬,浠水属军根本不需畏惧。
“是不是觉得,翼亲王会来救你?”
曹八斗面上一派感叹,“小人与翼亲王也不过是只有几面的交情。小人是代表亥王前来南疆与诸位亲王和谈的,翼亲王也不过就是南疆属地亲王之一呀。”
“哦,是么?可我听说的却并非如此呢。曹大人在得了几大亲王的口头承诺后毅然策反,投靠了浠水城,且与浠水城的翼亲王谋局良久?匆忙返回皇城,是不是早就与翼亲王商议好了,要将南疆置于祸乱之中?”
曹八斗偷偷的瞄了一眼享亲王,脑子里就蹦出不好的念头。明明面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说的好像亲临其中一般?
难道是翼亲王身边出了奸细?也不该啊,谡深为人警惕,对自己手下的人十分信任。转念一想,这总不能是自己手下出了奸细吧?若真是自己底下出了奸细,那自己就活该送死好了。
“大人?大人在皇城可是出了名的久辩,如何也不反驳一下。”
曹八斗转而苦笑,“并非不反驳,而是无从反驳。我与亲王说,那都是无稽之谈,亲王也未必信我呀。”
“真的是无稽之谈?大人真的没有与翼亲王串通好,假意答应了亥王让东周从南疆借道,待东周军入境后一举歼灭。到时候东周势必与亥王为仇,从中渔利的请问大人,究竟是何人呢?”
曹八斗两眼一翻,“是何人呀?”
享亲王顿时被气到,“我再问你呢!你还问我是何人?谡深到底什么本事,一个个的都非他不可?你一个武将出身,在皇城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实属不易,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你的位置上,非要与谡深成为一丘之貉。”
曹八斗耐着心中十分的惊疑,“亲王呐,真的是误会呐!之所以久留浠水城中,是恰好在南疆水土不服,听说了浠水城中有一位姓鸿的大夫,”这也是他在浠水城的时候恰好听说的,“鸿老大夫医术高明,调理之下身体才日渐恢复……自忖离皇城也有数月,既与南疆诸位亲王已初步交阖,有了些眉目,就想尽早赶回皇城向亥王禀报。”
说的有理有据,有气有结。几乎要把自己都说服了。
然而却依然只听到了享亲王的冷笑,“就问大人一句,大人是否要禀告亥王,南疆诸城已通,东周军可悉数过境?”
曹八斗回答不上来。说服的人只有谡深,其余的亲王显然都是不乐意的,但是诸多城池因为看在谡深的份上也答应了签下同盟书,而谡深也答应了那些城主,日后东周过境,必定协助防御。
只有其中几位亲王势不肯妥协,曹八斗也就不管他们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百谷城这个享亲王会了解的如此清楚,简直就像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一样。所以他不敢随便开口,怕真的是自己身边人出了奸细。
“大人如何又不说话了?莫非心虚。”
曹八斗咳了几声,“亲王要如此说,小人也没有办法,就如亲王说的吧。”
老狐狸般的享亲王却笑了起来,挥手赶走了房内的亲卫,等封窗都关好,才拉了拉椅子靠近曹八斗些,“为何偏要选择谡深那个弃子呢。你瞧,连先王谡百绛都不疼爱这个儿子,必须是有些道理的。”
曹八斗颤巍巍抬起头来,“亲王您的意思是?”
“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人,回皇城后就对亥王说,翼亲王意图谋反,私结南疆诸城城主,想必……大人的手中是有些证据的吧?”曹八斗心一颤,证据莫非说的就是他的同盟书,老亲王继续蛊惑道,“由皇城军与东周军内外夹击之下,就算谡深浠水城,相山城,双城属军凶悍好斗,恐怕也不是敌手。南疆这些个亲王啊,我都熟。面上和和气气,各个都是小心眼又胆小的主,根本不会凭个劳什子的约定就出兵帮他。只要一旦没有了这个谡深啊……”
曹八斗眼看着老亲王脸上浮现出来的龌龊的笑意,不想再作听下去。
……
曹八斗被人扶到了客房休息。老亲王到底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是逼不得的,越催越容易走反了调。
于是继续好吃好喝招待着都使大人,只不过进出都有人监视着,一副摆明了软禁你,你也没办法。
推开窗子,外头的亲卫就凑了过来,“大人需要什么?小人这就去准备。”曹八斗只好重新关上了窗户。
因为身体虚,白天睡的久了些,夜晚就睡不着,想着出门在院子里走走。可是走到哪儿都有人低头哈腰,“大人散步啊?要人要不要宵夜?”
曹八斗一阵犯恶心,只好转身回去。心里想的是,谡深啊谡深,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救我?好歹先给我提个醒,别到时候一个不留心我成了箭靶子了……
曹八斗说自己水土不服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可没过几天还真的水土不服了起来,上吐下泻,头昏脑涨,一推开门见到阳光就犯晕,严重起来直接倒在了亲卫的怀里。
亲卫们见了情况不好立刻向老亲王跑去报告。
城里的大夫很快请来医治。开了药方,抓了药。煮完喝下,确实好了一些,但没过一天又变得严重起来,继续吐,继续晕。
老亲王不由得开始怪罪大夫起来,“都怎么治的!口口声声说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还能治不好了?”
大夫们也很无辜,“按脉象确实就是再平常不过的水土不服了。药下去,问了侍卫小哥,也有用。可就是不转好,实在奇怪的很……”
“奇怪的很还用你们说!我自己没长眼睛看呐。再给你们三天时间。”
亲卫们小声提醒道,“就曹大人这个吐法……恐怕不出两天人就要脱水了。”
老亲王这才为难起来,试探的问道,“浠水城是不是有个有名的大夫?”
这一说,大夫们都想了起来,“是鸿老太爷!当时临城的洛郡王身体不行了,说也是强行抓住给人治病。”
“不是没治好么。”
“这……具体的就不知道。但凡是去过临城的都说,洛郡王的病啊……是别有原因。”
老亲王犹豫了半天才问,“那你们看,能不能把那位鸿大夫请来?”
“可鸿太爷不是人在浠水城么?而且这个老太爷脾气可差了……”
老亲王怒起来,“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要你们把他给我找来,不挂你们用请的,用骗的,用绑的!还有,不能让谡深知道,是我请他来的,就当你们自己去请的吧。”
百谷城的大夫们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不二日,浠水城鸿家医馆还真的收到了来自百谷城的请帖。
上书,有位殷商之妻突患重病,腹中还有一胎,疑似双生,希望老太爷看在奇胎杂症,能够出城进行诊治。
老太爷也不说话,直接让人把请帖送去了翼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