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瑾晴坐起身来下床,整理好棉被,刷牙洗脸梳头,做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冬日的鸟儿极少,只有麻雀在四季常绿的桂花树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午后,她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的秋千上看《诗经》,这是他送给她的书,她的指腹一页一页翻阅过去,尽管这里面的每一首诗她都了然于心。
她那样安静,在冬日的暖阳下像一幅金光闪闪的油画。
一天中午,她收到了一个快递,那是一个特大号的箱子,里面好像是有活物,传来“嗖嗖”的声音,快递员说让她赶紧签收,里面买的小动物快憋坏了。
倪瑾晴一脸懵的签收,关门打开箱子,她还没反应过来,两团黑球便扑向了她的怀里,吓了她一跳。
是小小和白花。
她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个小东西在她身边打转,小小伸着舌头舔着她的手好像在道歉,白花窝在她脚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月未见,两个小家伙被养的肥嘟嘟,看来照顾的十分周到。寄方的地址正是戚家老宅。
她是知道的,她是一直知道的,他……终于要和她两清了。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收拾快递箱子,拿上家门钥匙,给小小和白花带上链子去距离老街胡同最近的宠物店给它们洗澡买猫粮狗粮,又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
之后她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忙碌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倪瑾晴过着最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会去曾经去学校的街道上散步遛狗,会去买曾经中学时代最喜欢吃的豆沙饼,会去他们的秘密基地老图书馆去转一转。
可是她自从上了高三以后就没有来过他们的秘密基地,去老图书馆的小道上枯黄的雏菊茎叶睡倒了一片,老图书馆的大红门掉了漆,看守图书馆的爷爷还在,但已是满头白发,身形佝偻。
许是年纪大的缘故,老爷爷像是忘记了她,像是她从未来过这个无人问津的老图书馆。
她还是那样,看着书不自觉的就会趴在书桌上睡觉,从前有戚纪辰给她关上桌旁的窗户,贴心的给她盖上衣服,知她冷暖。
如今她被外面的冷风吹醒,揉着眼睛浑浑噩噩的回家重复着简单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腊月十二,中午她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色满天星,带小小白花坐上公交去郊外的墓地。
那里沉睡着她最好的朋友。
倪瑾晴到达墓地时,下午两点,F市冬季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墓园里的许多植被只剩下光秃的枝干,仅有柏树依旧翠绿给这里的冬日填了一丝生机。
墓碑前早已放上了蛋糕和一束满天星,还有燃纸的痕迹,今天是小秋的生日,倪瑾晴想一定是叔叔阿姨是来过了。
她将自己手里的满天星放在了旁边蹲下身。
满天星,是余秋生前最喜欢的花。
墓碑上照片里的女孩笑魇如花,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年华。
自从她去世埋葬那年她去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不是因为忘了小秋更不是因为没有时间去看她。
因为她不愿想起血淋淋的记忆,有小小白花在她身边,她总觉得小秋还在,只不过去了另一个地方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