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陈沉便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丫头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说什么啊……”
陈沉猛地站了起来:“你方才说的数羊是谁教你的?”
丫头一抖:“是方才的姑娘。”
陈沉将门打开,来到了隔壁,抬手欲敲门,正好见屋里的烛火被吹灭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丫头有些没有回过神,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夫人如此失态的模样。
她轻声问道:“夫人……您……您怎么了?”
陈沉仍有些出神,听到丫头的话,抬手扶额,烛火下的身影显得几分落寞以及不真实。
半晌,她说道:“丫头,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丫头有些踌躇。
陈沉说:“我心里有些事需要想一想,理一理,你若是在我眼前,我反倒容易分神。”
丫头这才犹豫着走到外间的小隔间,也没有真正休息,侧耳听着陈沉这边的动静,怕有什么事。
陈沉精致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朦胧婉约。
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那样一个女子。
那样一个……奇女子。
陈沉抬起手,从发间摸出一根白玉簪,在烛火的映照下,白玉晶莹剔透,温润异常,显然是极好的白玉。
她抚摸着玉簪,手指有些轻颤。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
还记得二十七年前,她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在京城所有的贵族姑娘面前,也是最耀眼璀璨的那一个。
她美丽且张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连骑马射箭也不输男儿。
那一年,是她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年。
她嫁给了世界上最耀眼的人,皇帝。
成为了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玥黎朝的皇后。
彼时她心中的天地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那便是当朝皇帝,萧元。
皇帝纵有后宫佳丽三千,也独宠她一人。
他们每日作诗画画,甚至萧元处理公务时也不避讳她,并不将后宫不得涉政之事放在心上。
陈沉恍惚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那段时间里,萧元更是对她百般疼爱与呵护,她毫无怀疑地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后来,一切发生地更加顺理成章。
她的孩子被封为太子,并起名萧翊晨,萧元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朝也是。
再后来……
陈沉的目光有些悲伤与迷茫,再后来,萧元微服私访,途径邕州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救下了她,爱上了她……
那个女子,叫寒暖。
那日,是萧元回宫的日子,她满心欢喜地前去迎接之时,看见了他身侧站着的寒暖。
寒暖的容貌在后宫佳丽之间,算不上惊艳,唯独那双眼睛,仿若琉璃一般透彻清凉,叫人一见便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