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起了风,空气湿冷得紧。耳房里,凌哲拽着宋祁的衣襟让他看着床上坐着的人。
“别跪了!快说说吧!”
宋祁恼怒的瞧着面前的凌哲,突然觉得这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对上凤羽的眸子时,他还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趴了下去。
“属下不敢,属下的主子是苏秦。您该知道属下不会害您的。”
凤羽皱着眉,他现在虽然虚弱极了,可面上却严肃得紧。一双鹰眼死死盯着床下那人半分都不敢松懈。
“你说你是苏秦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回公子的话,主子三年前便暗中安排属下巡访偏僻且离京近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三年前青州之事,十万人马就是从属下手里出去的。”
“等等!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凤羽眉宇紧皱,瞧着那人单膝跪在地上,虽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骨子里却透着点硬气。
那是当过兵的人才有的。
宋祁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床上的男人,语气里掺着敬意,“回公子的话,属下叫宋祁。”
“宋祁?你就是平医宋祁?”
“是。”
凤羽不可置信的瞧着他,摸着床帐磕磕碰碰的想爬起来,“快,过来,我看看你!”
“是。”
宋祁走到床边,坐在方才凌哲坐的凳子上。随便对方打量。
凌哲在一旁皱了眉,平医?宋祁竟然是平医!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阵白光。对于这人身上所有的事情倒是都了解了。凤泽国的医者分为上下平三列。
下医拯救的是黎民百姓,上医便是专治达官贵人,平医则是不在两者之列,责任却又重如泰山的军医。
平医的医术一般较之上下医者要高上许多,并且精通行军作战,出谋划策之术。凤泽国的平医历年来每年只录用三位。三位之下又分众多平顺医。顺医的医术比不上平医,在谋略方面也稍有欠缺,但却是和士兵们离得最近的医者。顺医之下的医者倒是由下医者充当的更多。
宋祁是平医,他的医术确实精湛。原来他一直守在桃坞,不光光是为了等着个人。只怕当年,更多的是想掩藏身份吧。
凌哲不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心底却隐隐不安起来。
凤羽扶着宋祁的肩膀,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己。“宋先生!你真的是宋先生?”
“公子,万万不可!属下当不起您一声先生。”宋祁淡淡的推辞道。凤羽哪里管他,只是接着说,“宋先生不要客气,三年前若不是有你给本——哦不,给本公子出谋划策,那一计也不能如此的顺利。”
“公子严重了!这都是主子的功劳,属下也只是做到属下的本分,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苏秦这个老小子,让我看到了一定好好训他一番。竟然把你藏得那么远。害得我好找啊!”
宋祁听罢又跪了下去,“公子您别怪罪主子,主子能这么考虑已经是让宋祁敬佩的五体投地了。当年若不是他让我们一行人趁早隐藏身份各奔东西,只怕如今您也见不着属下了。”
凤羽知道这其中一定与银王出狱后私下叛逆有关。当年他努力经营的根基这回算是差点功亏一篑了。
苏秦总说他妇人之仁,凤羽当时还不承认。谁又能想到,银王会根性难改。这两年即便自己跟他同榻而眠他也不曾对自己动手。边境袭月国犯境,他也主动出战。仅用了一月之久便平息了战火。
凤羽当时还何等的庆幸,得了天下也捞着一个好兄弟。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银王对他好,不顾性命的辅佐他,原来都只不过是虚与委蛇。
他等的就是如今这般,将自己拽下那个位子。然后千帆逼迫,关起门来堵自己吧。
提到苏秦,凤羽就更加气了。这一切好像都是按着那老东西的意愿发生的一般。原来从三年前他为自己准备那十万军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如今铺路了。
真真是可恨之极!
凤羽朝宋祁招招手,“先生不要跪了。这里没有凤羽帝,只有一个又被你救了的落魄男人罢了。”
宋祁瞧着他面色苍白,总算是卸了一身防备,面上也轻松了一些,“公子,临安如今已是只准进不准出。主子是奉宾楼的掌柜,不好出城,这阵子也只能让您在小少爷家住着了。”
凤羽顺着他的目光,瞧见站在一旁始终皱着眉的凌哲,轻轻一笑,“你叫他小少爷?”
“是。”
“宋祁啊,看来你主子瞒你的事情可不少呢。”
“公子,属下不明白——”宋祁脸上有些讶异。凤羽揉了揉有些闷的胸口,“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