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刀既可劈砍,还可直刺,如今的乌吉延部在乌苏里江的北端可算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最近哈拉达乌吉延等部族领导者的腰间常挂着一物,若是后世来的人便一眼瞧出那是短铳,不过眼下的人却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一件饰物。
乌吉延配置的短铳,就是甄应辂亲自负责琢磨、打制的,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和工具,照葫芦画瓢并不是很难。
自从建了这座院子后,老玉头与老刘头一起打制了不少机械,其中有几架大型的用木头、铁料拼成的机械,被甄应辂称之为“机床”。
那短铳便是在机床上制作出来的,原本打制短铳是遥遥无期,不过在甄应辂用耐高温的黏土制成简易的坩埚,再辅以合适的温度和元神淬炼,提炼出能制作簧片的钢片后一切便不成问题了。
“师傅!”
两人正斗着嘴,只见门帘掀开了,进来一位少年,这少年也是乌吉延部的匠人,名叫阿卢乌。
“阿卢乌,何事?”老刘头有些不解。
“师傅,徒儿在打制铁管时始终不得法,还请师傅再去指点一下…”
打制铁管是甄应辂最近派给他的任务,说实话老刘头以前也没打过,也不知那小子用此管来作甚,只是说了长度、厚度等,便让他们摸索着试制。
老刘头听了便将旱烟袋搁在地上出去了,老玉头见了便将那烟袋拾起来吧嗒了一口,吸着吸着竟觉得十分惬意,便不停地吸起来。
老头玉倒不是好这口,不过眼见得甄应辂那等年轻大官,为了老刘头这一爱好,经常是不远几百里,到吉林将军府去向那里的汉商淘换烟丝,心里着实不得劲,嘴上虽然硬着,内心实际上早就想抽起来。
与老刘头不一样,老玉头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道士,还是在中原犯了大罪的道士,后来因为在关内不小心害死了人,又多次从事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差点被人逮到,不过由于生性倔强且门路众多,不得不再次逃亡,这一逃便逃到了这极北之地。
幸好碰到了懂中原官话的人,否则他老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也无人知晓,这时候的道士大多文武双全,又多半会医术,还会炼制一些丹药装神弄鬼,在甄应辂的建议之下,乌吉延等人便是让他继续留在部落里,主要是行医,甄应辂上个月决定要炼制火药,便让他这个二把刀上马了。
乌苏里江附近,有黄铁矿,还有多处几乎衰竭的盐湖,甄应辂亲自实地调查过后便知晓,其中有一个小的几乎干涸的盐湖其实就是一处硝田,这可让他大喜过望,黄铁矿可以用来炼制硫磺,硝田可以炼制硝粉,如此好的条件自然要充分利用,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于是在甄应辂的指点下,老玉头亲自操刀,除了行医之外,炼制火药便是他的主要工作,炼硫、炼硝这两样其实在天工开物上都有记载,甄应辂在后世可是详细地拜读过,加上自己的一些知识,炼制出来的火药质量还是不错的。
其实甄应辂对刘老头也不错,对于他需要的草药除了在山林里采摘,还不时前往吉林长春府采买,还忍受着汉商的盘剥用貂皮给他换回来。
不过老玉头心里却还是有心结,草药那是“公中之物”,而那旱烟却是“个人嗜好”,两者能一样吗?
不过他这人却有一宗不好之处,那就是从来不肯主动提出一些要求,还喜欢与老刘头抬杠,两个月前,甄应辂说要给他也置办一套装备却被他拒绝了,如今见老刘头吸得美美的也是心痒难煞,不过却不想说出来,若是说了,岂不是落了老玉头的下乘?
他那道袍的左袖口内侧绣着一朵白莲花,如今已经是油迹斑斑,几乎变成黑莲花了,这朵莲花,在中原一带可不敢随便示人,在大板升也不能明目张胆地露出来,不过在这极北之地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不过当时甄应辂见到了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老玉头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此子不到十五岁,虽然长得俊秀些,不过却从来到过大板升,更别说汉地了,怎地对此物如此敏感?
甄应辂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只是说:“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在袖口绣一朵白莲花,着实好笑。”
以老玉头的精明,自然知道他是胡诌,不过后来甄应辂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慢慢地他也忘了。
不过等到甄应辂渐渐地在医术、火药、器械等方面露出了他那与“普通索伦人”身份不符的天赋后,不管是老刘头,还是老玉头都有些诧异,等他说出一口流利的中原汉话之后两人更是惊为天人,便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