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思索了片刻,忽得苦巴着脸看向萧栏枫:看来我们踩了个大坑。出了朱阁,萧栏枫见叶久脸色实在不好,便径直拉着她来到了一间酒馆。小久,喝两杯去去晦气。叶久伸手接过萧栏枫递来的酒杯,没有犹豫,一口闷了。带着些许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脑子里那瘆人的画面才渐渐消停下来,不再接连的蹦在眼前。莫濡,说来也巧,昨日我与夫人前去拜访,结果你却不在家。萧栏枫一听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此事我听守门小厮说了,这不还没来得及去你府上告知,就被叫进宫了。叶久闻言轻笑一声,无妨,我与夫人也是路过,看府上海棠开得好,便想着进府一瞧。萧栏枫低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又替叶久满上,那真是错过了,改日我折上几只花枝,给夫人送去,如何?叶久没敢说他家花枝子已经在自家床头的花瓶里好好立着了,她讪笑一声,如此就麻烦莫濡了。萧栏枫闻言没再说话,看着叶久轻笑了下,接着又仰头喝了一杯。叶久低着头,手指沾了酒液,在桌子上轻轻的划拉着。萧栏枫扫了一眼,在想房大人的事。叶久点点头,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萧栏枫倒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的,我们踩了大坑是是指什么意思?叶久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依旧在写着,那房大人双目圆睁,眉头紧皱,看得出他临死前应该很是惊讶和疑惑。你说,他看到了什么事呢。萧栏枫仔细想了想,缓缓道:可能是在想凶手为何要杀他?叶久点点头,所以凶手应该是他熟悉的人,或者起码是他打过交道的人。萧栏枫身子前倾,有些惊讶,这也是你问他朝中是否有熟人的原因?嗯,只不过现在看来,凶手或是凶手背后的人应该是与房大人有利益关系的人,才会在此时杀人灭口。萧栏枫想了片刻,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怀疑叶久连忙止住了他的话头,现在还未可知,哪一个都有可能。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叶久和萧栏枫都放下了酒杯,朝外探头看去。只见酒馆对面是个挺大的牌楼,上书鸿发赌坊四个大字。赌坊门口,一群灰衣服的打手正围着一个群青色衣袍的公子大声叫嚣着。那个人是谁?叶久皱着眉侧头问了一句。萧栏枫看了两眼,便哼道:还能有谁,户部尚书家的好儿子呗。叶久一听来了兴趣,哦?他爹当官的这儿子还敢这么折腾?萧栏枫撇了撇嘴,就因为他爹是户部尚书,朝中三品大员,这京城哪里不给他家个薄面啊,你放心,这事闹不起来。叶久挑了挑眉,她好像记得东绯曾经说过,这儿子已经欠下了不少赌债,这一次怕是又输了。她弯唇一笑,靠着墙壁静静的看着那边的动静。街上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叶久正想说这要怎么收场,萧栏枫却不慌不忙的来了一句,别急,看着吧。他话音刚落,只见街上突然出现一队官差,推开人群便闯了进去。萧栏枫努努嘴:瞧见没,在这京城里为官,谁不都得掂量着来,又不是什么大事,闹不起来。叶久有些好奇,可这是私事啊,就算是京兆衙门也管不着人家追债要钱不是?萧栏枫轻笑了一声,面上挂着柔和却又深邃的笑容:像这种赌坊娼馆,哪里是什么干净地方,手里总有那么几条人命,这钱是得要,但是这面子也是得给的。不多时,局面渐渐平息下来,人群也都四散开来,那群官兵跟户部尚书的儿子说了两句,便送他离开了。叶久看着人群,忽然眨巴了两下眼。只见那群官兵后面,一个熟悉的玄色身影趁着乱提溜走了一衣衫单薄破旧的男子。那身形,那手法,还有她走之前,朝自己扫的那一眼。叶久只觉得后脖颈子一凉。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连忙起身,在萧栏枫诧异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肩头,莫濡,我夫人还在家里等我吃晚饭,我就先告辞了,咱明天沈十老窝见!萧栏枫:???作者有话要说:萧栏枫:狗死了在座的没一个是清白的。第180章 御花园竹园。祁韶安抖弄着衣架上的靛青色袍服,把褶皱的边角一一抚平。韶儿。一双手自腰间穿过,紧接着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边。祁韶安手肘往后轻轻一杵,轻笑道,阿久,别闹。叶久将脑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探过头轻啄了她耳尖一下。韶儿,你知道吗,每次见你这样认真的替我收拾衣物,我心里好像沸水滚过一样。祁韶安听着,把宝蓝色的腰带搭在衣袖架子上,转过了身,眉眼弯弯的看着叶久。人心还能让沸水滚了?她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戳了叶久心口一下,那你还焉有命在?叶久双手在祁韶安背后交握,环着她的腰肢,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当然,把它烫的红里发白,都能看见里面的样子了呢。祁韶安歪歪头,含笑的眼眸闪着水一般光泽,那笑容极具感染力,让人不自觉心里敞亮。她挑眉问道:哦?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叶久靠近了些许,贴着她的耳边,轻轻一笑,那里面,都是你呀。祁韶安怔了一瞬,随后脸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她攥起粉拳,捶向了叶久的肩头,油嘴滑舌。叶久闻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是不是油嘴滑舌,可是只有你才知道呢。祁韶安登时一噎,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叶久见状,眼珠一转,故作可惜道:你不愿啊,那我去问问别人好了,说不定你敢!祁韶安柳眉一竖,两只眼睛一下瞪的溜圆,甚至一只手抓着叶久的衣领扯了一下。叶久立刻头摇的像个打蛋器,不敢不敢,它只能是你的。她说着嘟起嘴,朝着祁韶安努了努,你瞧,上面还盖着印章,祁韶安专属,检疫合格。祁韶安瞬间被叶久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她轻轻推开叶久,嗔了她一眼,往床边走。叶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拿过枕头开始铺床,也赶紧伸手帮忙。韶儿,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哈哈。叶久铺好一条被子,突然笑出了声。祁韶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着声音,怎么了。叶久转身坐在床边,朝祁韶安探过头去,我想起一首歌来。祁韶安怀里抱着枕头,坐在了床里侧,什么歌?叶久悄悄扫了她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捏着声音唱到:眼睛瞪的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祁韶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耳朵竖得象天线,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叶久边唱边往外挪,祁韶安越听越不对劲,直到那句:啊哈啊黑猫警长好啊你,竟把我和墨丸比作一处,嫌我不体贴了是吧!祁韶安抄起枕头就拍了过去,叶久手忙脚乱的躲过去,哀声嚎道:啊啊韶儿明鉴啊!我这是夸你可爱!!祁韶安手上顿了一下,随后爬起来又抽了过去,少来!你日日嫌弃墨丸不乖巧,谁会信你的浑话!叶久看祁韶安一脸别唬老娘的模样,撑在桌前,喘了口气,我放心了。祁韶安闻言顿时停住,举着枕头,面带疑惑,放心什么?叶久叉着腰,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现在嚣张的样子,我终于不用担心别人会把你抢走了。她嘴角都要咧到天上了,终于把你养成了别人惦记不起的样子哈哈哈哈哈。祁韶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面前笑得夸张的叶久,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其实阿久说的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原来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什么女则礼数,什么相敬如宾,全都被眼前这个人打了个一干二净。祁韶安唇角慢慢扬起,最后竟跟着她笑出声来。自己何其有幸,会遇到这样不守成规的人儿,有这样一场不顾一切的爱情。笑啦,叶久爬上床,一脸柔柔的看着祁韶安,笑了可就不许再难过了。祁韶安闻言一愣,看着叶久的眼神忽然有些惊讶和深邃。叶久撇了撇嘴,坐在她身边,伸过手把她抱在怀里,你这丫头,就是什么都不肯说,这几日你一直闷闷不乐,话也少了许多,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祁韶安闻言抿了抿唇,渐渐低下了头,抱住了膝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叶久眼里丝丝心疼,她紧了紧怀抱,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就算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找出个结果来。祁韶安闻声抬头看向她,张了张口,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叶久轻轻一笑,若是有二哥的消息,东绯会立即来报的。祁韶安一下子怔住了,她没想到,阿久开这酒楼,竟是为了帮自己寻找二哥!她眸子闪了闪,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呆呆地唤了一声,阿久叶久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弯了弯唇角,你我夫妻一体,我那二舅哥还没亲眼看到韶儿平安幸福,怎么也得让他羡慕一下才好呢。下了早朝,叶久和萧栏枫绕路去了朝元殿。小久,第一次参与朝会,感觉如何?萧栏枫看着叶久耷拉着脑袋,一路歪歪斜斜,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袖子。叶久懵懵的抬头,左右看了两眼,怎么了?陛下叫我??萧栏枫无奈道:早就下朝了,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叶久把笏板往腰里一塞,后又指了指脑袋,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好吧,尤其是整个早朝无聊的礼节、废话那么多,真是上数学课都没这个睡眠质量好。萧栏枫摇摇头,你习惯就好了,不过今日是大朝会,半月一次,平日里不会这么久的。叶久闻言点点头,那就好,若要天天如此,我还是辞官滚回家里种田吧。哦?时堇这刚领了爵位,就要辞官啊。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冷冰冰又带着不和谐戏谑的声音,叶久眼皮子都没抬,回身躬身道:参见陛下。萧栏枫也连忙行礼,微臣见过陛下。楚时慎摆摆手,免礼免礼。他打量了两眼叶久,皱皱眉,不就上个朝嘛,至于这般霜打了茄子似的,没出息。叶久闻言直起身,极其赞同的点着头,微臣确实没出息,微臣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他的,雨我无瓜。楚时慎听着没大明白,什么瓜?叶久懒得纠缠,随意甩了下袖子,就是我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意思。楚时慎&萧栏枫:萧栏枫不禁拍手,这是个狠人,连自己都不放过。楚时慎闻言捶了她肩膀一下,绕过她边走边说,你应该去御史台。叶久耸耸肩,那得罪人的活我可不干。楚时慎走在前面,她和萧栏枫走在后面,看样子并不是去朝元殿的路。让你们查的怎么样了。他们三人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太监侍女好像都被支走了,楚时慎侧过头小声问道。叶久言简意赅,如陛下所想,杀人灭口。楚时慎点点头,可查到可疑之人?叶久:尚未确定。楚时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她俩一眼,随后不经意说道:时堇刚刚承爵,去府上恭贺的人不少吧。叶久愣了下,有些疑惑,这才刚在朝堂上提及,哪会她说着突然噤了声,看着楚时慎略带深意的眸子,突然明了,是了,我这初入朝堂,也借此机会熟悉熟悉各位大人才是。楚时慎满意点点头,又接着往前走去,你二人皆住在城中,这些日可听到什么风声?萧栏枫有些疑惑,风声?不知陛下指的是楚时慎慢慢踱起了步,伸手拨弄着身旁的迎春花,就比如北边林子里出了个千年灵芝,说是祥瑞之兆。叶久和萧栏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读出了一丝懵逼。还比如,南边地里冻苗烂根,但可喜的是灾情都控制的很好,也是北边祥瑞之因。叶久闻言刚想说一句放他祖宗的屁,突然听出了有点不对劲。她转而点点头,听说户部尚书郭大人爱民如子,早早做了打算,现在哪里有什么流民,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楚时慎转头看了叶久一眼,咔一声,撅断了一直已经没有花的干枝,那朕就放心了。叶久看了眼萧栏枫,忽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