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他。徐芝兰对徐天朗说:既然要当职业选手,也要考上大学,知道吗?计为民微笑:好好加油吧,如今有了动力,学习应该更认真才是。计雯雯说:哇哦,表哥要当电竞大神了吗?楼瑾笑道:高考在今年六月,正好游戏做出来,到时候来公司训练吧。只有计扬笑容复杂。没想到到头来,徐天朗走的还是老路。不过好在这次是他自己认真思考后的选择,而不是从一滩烂泥里站起来,将爱他的亲人们视为最大的仇敌,展开报复反击。而且如果可以考上大学,也会让他的选择更加从容,就算以后退役当电竞教练,大学本科的教练也比高中毕业的教练工资高啊。总归是一件好事了。再说徐天朗注定会成为一代电竞大神,获得国内外无数粉丝的喜爱,这样的名利双收,自己又有什么可以阻止的呢?那就这么定了吧。计扬手掌一拍,朗朗,考试加油,你考上大学,我们开发游戏,以后一起成功!嗯!徐天朗从未笑的这么灿烂过,他重重地点头,无法合拢嘴角。或许。今年的春节,是徐天朗重生的那一天。他们吃过大饭,看过春晚,围着茶几玩烦了扑克,上网开黑,一转眼零点的钟声响起,电视机里烟花璀璨,热闹非凡,徐天朗的笑容驱逐了他眉宇间的黑气,呈现出即将冲击苍穹的豪情万丈。叮咚!叮咚!叮咚!拜年的短信响个不停,计丞诚嘚瑟地炫耀,举起手机:太烦了吧,我短信都快满了,怕不是有一百条了?他问计雯雯:你收到多少条?计雯雯蜷着腿在沙发上用手机追剧,没理他。他问计扬:你收到多少条?计扬笑了笑,他在学校的人缘很差,要不是如今当了老板,估计也就赵文静会在新年问候他。计丞诚连退两敌,表情逐渐张狂,眼珠子一转,看向徐天朗:你收到多少条?徐天朗是唯一耐心回答的:也就三十来条吧,都是班上同学。计丞诚像是一只战胜的大公鸡,抬头挺胸,将目光看向楼瑾:楼哥你呢,你多少条?楼瑾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说:我调了震动,没有数,你看吧。说着将手机递给了计丞诚,计丞诚打开一看,短信未读432条,微信未读99条,打开看去,全部都是未知号码和少数有名字的号码发来的拜年短信。这么多?计丞诚心里惴惴,同情地看向自家大哥,摊到这么一个万人迷的男朋友,岂不是很辛苦?唉,还是我这个程度最好,能够给女朋友需要的安全感,万人迷什么的一点都不好!叮咚!计扬的手机又响了,他打开来看的时候,没有发现楼瑾瞄过来的眼神。是一条微信,罗辉发来的微信。【罗辉:新年好啊。】【计扬:新年好,伤好了吗?】【罗辉:好了,已经找到了新工作。】【计扬:恭喜啊,什么工作?】【罗辉:在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市场部,年前才入职,大头兵一个。】【计扬:不错,离家近点,而且市场部是个容易谈恋爱的部门。】【罗辉:小刘说你自己开了公司,也没在厂里了吧?很好奇,要不约个时间出来吃饭边聊?】【计扬:没问题,你定。】没等到罗辉的回复,计扬感觉脸上有点痒,转头就看见楼瑾堂而皇之地偷看自己的聊天对话,他面色坦然:到时候一起?楼瑾蹙眉:你还和他来往?为什么不能来往?计扬困惑。楼瑾说:你因为他出了车祸,还每天去医院照顾了他足有半个月,最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轻浮随便,太不靠谱,还是少来往比较好。见面聊聊,偶尔吃顿饭的关系,又不是找对象,要求哪要那么高?计扬说着,正好罗辉的消息发过来,他顺手回道,【没问题。】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大后天初三的晚上,京城南三环的一家大酒楼,aa制吃中餐,不能开车要喝酒。计扬再次问楼瑾:你来吗?楼瑾这次没有废话:去。计扬微信回复,【两个人,我和楼瑾。】罗辉没再发消息回来,看起来话题就断在了这里,看似告一段落的内容,却有点断的过于干脆,给人一种戛然而止的不确定。计扬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确认罗辉真的不会回复,这才放弃。正好徐芝兰洗完澡出来,脸色却不太好看,说:扬扬,你爸说明天去你爷爷奶奶家,你去吗?计扬想了想,点头。徐芝兰欲言又止,接着看向楼瑾:楼瑾过年也没事吧?要不和我们一起过去?楼瑾点头。计丞诚睁圆了眼睛:明天去爷爷奶奶家?之前怎么没听说?我和你爸才确定的,你们早点睡,明天上午的飞机,去两天就回来。计丞诚问:我们都去?徐芝兰点头:对,都去,朗朗和楼瑾也去。计丞诚听出了母亲话语里带着的一点火星儿,有点莫名其妙,喃喃,好像很多很多年都没去过爷爷奶奶家了吧?他们也没过来,我都快忘记他们什么样子了。这么一提醒,计扬终于成功从记忆宫殿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那些零碎的画面。计扬的姥姥姥爷走的早,妈妈这边原本还有个舅舅,前两年也没了,就徐天朗这一个亲戚。倒是父亲这边的亲戚很多。爷爷奶奶身体硬朗,姑姑叔叔家也全员都在,幸福美满。他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是唯一在外闯荡成功并且定居京城实现小康的家庭,在家族里的地位很不一般。计扬坐在副驾的座位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你知道的,男孩子发育的比较晚,我初三还是个小个子,面对身边猛窜个头儿的同学多少有点自卑,中考结束后,我母亲干脆就把我送回爷爷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暑假,在我爷爷奶奶家住的不仅有我,还有我大姑家的堂哥,以及他那个总是跑过来玩,有时候甚至会留宿的同学。夏天很热,爷爷奶奶家又在潮湿的南方,离开了风扇身上就跟套上了一层膜,我经常光着膀子跟在堂哥他们身后追,上山下地,招猫逗狗,在池塘边上抓大蜻蜓,半夜去扑牛蛙,掉到池塘里顺便洗个澡,别提多好玩了。楼瑾在开车,听到这里会心一笑,还以为这是计扬的童年,快乐的童年,让自己心痒难耐也想参与进去的童年。但很快,计扬话锋一转说道:在池塘里游了泳,湿漉漉的跑回家里,也不敢告诉大人,悄悄关上房门,脱了衣裤往电风扇上一挂,就以为睡个觉就万事大吉。我记得那天晚上尤其的热,吹着风扇都不顶用,我就像被架在了火上,翻来覆去的煎烤,鼻孔、耳朵、嘴巴都能冒出烟来。半梦半醒间我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了我哥堂哥的那个同学,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丁晨凯,已经过了发育的年纪,喉结突出,嘴角一圈还有细密的绒毛,看起来又性感又让人好奇。楼瑾嘴角的笑容消失了,顾不上开车,连着看了计扬两眼。计扬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倦倦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一样。计扬说:我就把手伸过去摸,手上的感觉很一般,但不知道却触动了身体里的哪根开关,然后就起了明显的变化。我这么摸,还戳着人家了,就算玩的再累,也架不住我这么明显的动作,人家自然就醒了。你知道吧,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怕在朋友同学面前丢脸,疼爱这种情绪,男孩子都理解的比较晚,有些男人就算到了七老八十都不知道怎么疼人,就是传说中的渣男。反正在我堂哥眼里,我这个一年难得见到一次的弟弟属于外人。然后我就被堂哥和他同学联手给揍了。第118章 想吻他楼瑾捏着方向盘的手背骨节突出, 有青筋浮现,声音却很温柔, 小心翼翼地问:打得狠吗?记不住了, 记忆有点乱,但我叫的那么凶, 大人们肯定很快就会过来。计扬想了想,说, 然后大人就得问为什么啊?怎么打起来的啊?怎么这么欺负弟弟啊?然后你也猜出来了,堂哥和他同学指着我鼻子说我色眯眯地摸他耍流氓。换句话说, 我爷爷那边的人, 其实都知道我的性向,他们从不当我面聊这件事,但家里的男人都忌讳我, 女人看我眼神也不对劲, 特别假,特别虚伪。我妈是什么人啊, 我家能在京城定居, 我妈可是出了一半的力, 见识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接我的时候轻易就发现了大人们的状态不对劲。也就是从那以后, 我有六年没回去过了。我妈不带我回去, 她也不回去, 还不让诚诚和雯雯回去, 这几年就我爸一个人回家看爷爷奶奶, 说不得这也是我父母这几年感情出现的问题的一部分原因。楼瑾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谁都无法改变分毫,注定了那个夜晚有个少年会察觉自己的与众不同,面对人生的新转着。也注定了这样的认知,总会付出一些代价,让他骤然成长,明白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只是心里有种陌生的力量在涌出,让他暴躁的想要挥拳去做点什么,或者一脚踩死油门不要命的狂飙。这些力气无处释放,好像狂风骇浪,将楼瑾的心理摧残的乱七八糟,又被最后的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死命拉扯着,于是魔相从生。一会是少年被打的浑身是血的画面。一会是少年魔怔一样去抚摸另外一人的画面。一会是少年在黑色的屋子里茫然哭泣的画面。简直糟糕透了!楼瑾一转方向盘停在了路边,从驾驶位下来,三两步窜到计扬这边,一把拉开车门。也不知道在和谁斗气,硬邦邦地说:下来,你开!计扬愣了一下,倒是乖乖下来了,却扶着车门不让关上,问道:你这是在生气吗?楼瑾没说话,但表情承认了。计扬挠头。他是穿进来的,这些记忆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些零碎的画面罢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他连疼都没疼过。车再次上了路,计扬说: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突然聊这个事就是想要告诉你,隔了这么多年,我妈突然要回去,而且还邀了你,你应该明白她的目的。我妈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但我这性向吧也不是调皮捣蛋收拾一通就能改正的,估计除了带回去一个出类拔萃让人羡慕的男朋友,也没什么能够拯救我妈那颗自尊心了。所以当时我不好多说,现在聊这个就是让你想一想,要不要蹚这浑水,毕竟完全没什么意义,就是为了我妈那点儿虚荣心。我去。楼瑾却没等计扬说更多,直接作出了选择。计扬开着车抽空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楼瑾没看他,视线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了遥远的苍穹,眼底的光是咄咄逼人的凶光,整个人又冷又硬,像是一把装填进了膛内的子弹。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计扬一家,在南方一座小城的机场降落。城市的机场意料外的简陋,甚至没有廊桥设备,乘客从飞机下来,自己步行走上两百米,就到了机场的出口。让孩子们惊喜的是这里是一座山城,视野里延绵不绝的大山苍翠险峻,看不见一丝白雪。太阳就挂在头顶上,阳光明媚,就连冬天的风吹在脸上,也是暖的。计丞诚和徐天朗都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让身体彻底解脱束缚,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这里真不错啊,好多阳光。计丞诚忍不住地炫耀,我爷爷奶奶家的冬天这么好的吗?以后我们寒假就过来玩吧。没人理会他。从早上出门,母亲徐芝兰的表情就很凝重,不像是回家过年,倒像是踏上战场,连带着父亲计为民的眉宇也紧紧地锁着,满腹心事。计雯雯从下飞机那一刻起,就忙着自拍。计扬和楼瑾走在一起,两人也没什么交谈,他们一手一个推着全家人的行李箱走在最前面,一路快步走到机场大门外,就看见了停在门外的一辆黑色商务车。租的车已经等候多时。计扬接过钥匙就直接递给了楼瑾,说:这种九座的车我驾照开不了,就交给你了。楼瑾点头,他是个b照,也是这个家庭团队唯一的b照。计丞诚嘴欠,探头探脑在旁边转了一圈,来到楼瑾身边说:楼哥,你才拿驾照不久吧?行不行啊?我全家人的小命都在你手上呢?计扬抬脚就把计丞诚揣进车里,就你啰嗦。计丞诚嘤嘤,哥,你这么暴力,没人喜欢你的。话说完,就看见楼瑾在一旁对他微笑。计丞诚声音哽住,继而困惑扬眉,真心求教:楼哥你是不是有病?说谁有病呢?徐芝兰这句话倒是听见了,抬手给他一巴掌。食物链最底端的计丞诚出离愤怒,一群暴力狂!楼瑾开车很稳,带着一家人按照导航,一路开进了市里。他们没急着去老人家里,而是先找到宾馆将行李都放进去,稍作整顿再出发。在网上一共提前预定了四间大床房,父母自然拿走一间,唯一的女孩计雯雯自己睡一间,剩下两张房卡就有点尴尬了。楼瑾和计扬的关系人人皆知,但是在家人眼皮子底下睡在一张床上,稍微有点过火。但楼瑾不想和别人睡,拿着房卡沉默地看计扬。